第12章

后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起伏不定，只有他们安静注视着彼此。

他们只对视了短短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

顾谈云的手扶在她的腰上，触电般的麻痹感，从他的指尖一直钻到他的心里，炙热烫意在心间翻滚。

触及少女清澈的眼眸，他心跳快了一拍，面上却是从容挪开视线，带着她站直便立刻松了手，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礼节。

他苍白的面上却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血色，好在有着面具的遮挡，倒也看不出什么。

沈清潋用手扶了扶面具，心中凌乱成一团，怎么就这么巧，竟在茫茫人海中遇见了他？他应该不会认出她吧？！

一年前，她不告而别，甚至那么嚣张，给他留下了一封特别气人的信。

沈清潋心里说不心虚，那是假的。

她只能庆幸，她脸上有面具遮挡，‘沈听白’的视线不可能穿过面具，看到她的脸。

希望他已经淡忘了一年前的那茬子事，可千万别认出她。

相比一年前，他高了许多，沈清潋抬起眼，悄悄地打量他。

一年前她差不多到他肩头，此刻却只堪堪到他胸口位置，只是看起来也瘦了许多。

有几个人在人群里吆喝着什么，顾谈云看向沈清潋身后的人群，见后面还有人在往前挤，他温和的视线变得极具压迫感。

“莫要再拥挤。”

他的音色如同春风化雨般温润，语调却像是挂在枝头的寒冷雾凇，沉甸甸地冰冷砭骨。

前方涌动的人群一定，人群的喧闹声都小了些。

沈清潋好奇地抬头望他，不止是变高了，好像还变凶了些？

他垂下眼，接触到沈清潋探究的视线，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嘴。

“姑娘小心点，日后莫要再凑热闹了。”顾谈云轻声道，“易发生危险。”

被顾谈云直接点明，沈清潋当即有些脸红，小声的嗯了一声。

这个人既然是‘沈听白’，那就绝不可能是欺负女人的赌徒。毕竟他那么傻，当初她说她是他妹妹，他便相信了。

‘沈听白’不可能是那么一个人。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她垂下头轻声道：“对不起。”

少女忽然说了句对不起，顾谈云却莫名意会了她在说什么，他笑了笑道：“没事，不必在意。”

顾谈云不知道，沈清潋所说的‘对不起’里，包含着两件事，一件是一年前骗了他的事情，一件是刚刚误会他的事。

沈清潋心想，既然他说了不必在意，那便是也不在意一年前的事了。

她做了一个四舍五入，这样一算，是不是就等于她没有欠他什么了！

不对，刚才他扶了她一下，她需要说一句谢谢。

沈清潋抬头看他，“谢谢你。”

少女带着丑陋的野猪面具，野猪大张的嘴里，露出少女殷红的唇，滑稽中有些可爱。

顾荣安看着她，温和地笑了笑，“举手之劳而已。”

老虎面具将青年的面容遮住，沈清潋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她就是有一种感觉，‘沈听白’似乎在笑她的面具。

笑就笑吧，就当赔罪了。

不过……他的老虎面具也不怎么样。

这样他们应该算是两清了吧？沈清潋不太确定的想着。

顾谈云总觉得面前这个少女，给他一种很奇怪的熟悉感，他欲言又止，却又舍不得放弃掉那个猜想。

或许她就是他忘记的那个人呢？否则他为何会给她那么多的优待？

灯笼明灭的火光闪在他温和的眸子中，他轻声问她：“我们可曾见过？”

沈清潋心中一跳，她蹙起眉打量了他好几眼，确定他并没有认出她，估计是觉得她有些熟悉？

她连连摇头道：“我们没有见过。”

顾谈云抿了抿淡色的唇，他移开视线，看向喧闹的人群，轻言道：“在下冒昧，不知姑娘芳名为何？”

沈清潋睁着一双杏眼，过了一会才道：“我叫司鸣玉。”

听到‘司鸣玉’三个字，顾谈云心间的热意骤然降了下去，微微颤动的睫毛遮住眼底失落的光彩。

司鸣玉……就是书中原身的宠妃沈清潋。

按照剧情设定，他会对沈清潋一见钟情，莫非又是剧情在控制他？

或许这一出相遇，就是剧情设定的。

他温和的眸子沉了下去，唇角绷得紧紧的。

沈清潋看不到青年的表情，不知道顾谈云不高兴了。

她对‘沈听白’的真实身份有些好奇：“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礼尚往来，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才是。”

顾谈云却没接她这话，他笑眼温和，温玉般的眸子带了些疏离冷意道：“姑娘可以放开我的手了么？”

顾谈云垂眼看向自己的手，先前那女子抓着他的衣袖，他便觉得不可忍受。

为何他却任由她抓着他这么久，剧情就那般强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