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物有一主(第3/3页)

杜昙昼抓住莫迟的手腕,让他面对自己:“最重要的是,就算所有人都会变,你也要相信,至少还有我不会变。”

杜昙昼目光灼热,坚定又自信不疑。

要是旁人说这种大话,莫迟定然不信,但杜昙昼……

杜昙昼与旁人不同。

莫迟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眼睛,思绪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

柘山关下的春日,也是草长莺飞,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十二岁的莫迟跟其他夜不收站在一起,望着在大军阵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将军身穿薄铠,骑在马上,隔得这么远,莫迟都能看清他俊美的五官。

莫迟记人脸记得极准,哪怕只见过一面的人,多年后再见,也能一眼认出来。

所以那时在金沽阁,有人看向他,说了句“拿下”,他当时就想起了那张脸,于是心甘情愿束手就擒。

而现在……

杜昙昼因为受了伤,脸色发青,嘴唇苍白,眼神却是一如既往地坚决。

莫迟和他对视片刻,最终还是缓和了态度。

他问:“现在证据桩桩件件都指向了赵青池,你打算怎么做?”

“我已经派临台的人将赵府秘密监视起来。”杜昙昼说:“明日宫门一开,我就去面见圣上。”

莫迟有些担忧,“这就要上达天听了吗?”

“武库失窃案本来就不该瞒着圣上,如今又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明天天一亮,宫里就会听到风声,与其让有心人添油加醋地告御状,不如我亲自去禀报。”

北风四起,窗户被吹得啪啪作响,腊梅花枝发出被风折断的啪嚓声。

杜昙昼看着屋外浓重的夜色,语气沉重:“眼下最重要的人证,就是那个被郡主救下藏在府中的男人。”

院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一把推开,杜琢大声嚷嚷着冲了进来:“大人!杜琢听说您受伤了?!”

杜昙昼立刻松开握住莫迟手腕的手,放到嘴前轻咳一声,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杜琢却是个直肠子,杜昙昼心里的弯弯绕绕他不懂,听到他咳嗽了,紧张地跑过来:“您怎么忽然咳嗽了?伤到哪儿了?伤及肺腑了吗?!杜琢这就去宫里给您请太医!”

转身就要往外跑。

“不必!”杜昙昼拦下他:“我只是伤到了皮肉,伤口在背后,莫迟替我处理过了。”

杜琢相当不放心地瞅了莫迟一眼,怀疑道:“只是让他处理过了?他又不是郎中!不行,小的必须要亲眼看过!”

说着,几步走到杜昙昼身前,抬手就脱他衣服。

莫迟满脸惊讶,眼睛在二人之间来回横扫。

杜昙昼抓紧领口,严词厉色道:“放肆,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杜琢摸不着头脑,愣愣地说:“什么拉拉扯扯,这么多年不都是小的服侍您穿衣解裳么?您身上什么样小的没见过?”

莫迟的眼睛睁得更大,眼中闪烁着好奇又不敢窥探的异样色彩。

杜昙昼像是最正直的老学究般,死死抓住领口,猛地倒退一步,瞪着杜琢说:“成日胡言乱语!谁身上给你看过了!”

又转头看向莫迟,皱着眉批评道:“你也少添乱,不就是让家臣帮我换过几次衣服,你想到哪里去了?”

莫迟眼神飘忽,“我什么都没想,我就是像你说的这样想的。”

明显不信,嘴边还憋着怪笑。

杜昙昼眼神一凛,骤然使出杀手锏,他板起脸,用最严肃的口吻说:“这样讲来,今日你帮我绑扎伤口,已经将我上半身全都看光了。”

莫迟大惊,杜琢倒抽一口冷气。

杜昙昼幽幽道:“你说,现在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是赤诚相见、当以身相许的关系!”杜琢认真地点点头。

“没听说过!”莫迟逃也似的拔腿往外走:“我去休息了!”

他大步离开主屋,不再参与这番越说越离谱的对话。

与此同时,怀宁郡主府,那个昏迷多时的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