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魇魔梦境(二)(第2/4页)

“我只是……”

时璃沉默片刻,终于放弃。

她抬头,直视父亲:“秋白师兄方才发来剑讯,问我时家队伍此刻所在,我已经告诉他了。”

时鼎天气息沉敛:“他问这个做什么?”

“师兄说,他率玄门弟子,已在来路。”

“?”时鼎天更为不悦,“他贸然过来,是想做什么?”

“秋白师兄与那女孩神魂有旧,应当是认识的,”时璃一顿,略微轻声,“就算不识,以秋白师兄性子,若他还醒着,也不可能让您那般处置无辜之人。”

“那是魔头余孽,岂是什么无辜之人!”时鼎天动了怒,眼神更紧慑如鹰隼,“我问你,秋白为何会和她有旧?可是她与秋白说过什么?”

时璃脸色微白。

时鼎天鲜少动怒,更少对她沉声易色。

她惊回神后,咬了咬唇,压下倔意,“没有,他们并未独处。”

时鼎天轻眯起眼:“那就是他也和魔头有关?”

“怎么可能?”时璃被激得仰头,本能回护,“秋白师兄中天之资人皆称道,他是和那个女孩见了面后才察觉的。”

“她占据时萝身体不过日余,见晏秋白更只一夜,晏秋白如何知晓!”

“自然是——”

时璃下意识低头看向了芥子戒。

等下一息,她已经反应过来,可惜晚了。

目的达成,时鼎天松懈语气,但眼神犹沉:“我就知道你瞒了我什么事情——那个芥子戒,不是你的,而是秋白的吧?”

时鼎天目光威压下来。

时璃无奈,停顿良久,只能将手里的芥子戒呈给父亲看。

“秋白师兄那日遇险,让我将这个转交那个女孩。”时璃替晏秋白分辩,“我未打开过,但能察觉,上面是一道辨析神魂气息的法术,里面应当只是秋白师兄与那女孩的旧物。”

时鼎天面色刷变。

快得电光火石的一瞬,时璃只觉着手指微麻。

等她惊讶抬头,却见那芥子戒已经被攫夺到了时鼎天的手中。

时鼎天沉冷着神色观察几息,蓦地攥拳,将那芥子戒收了起来:“这东西,秋白若问你要,你就说交给那女孩,不知去向了。”

时璃怔住:“为什么?”

“原因你不必管!”时鼎天沉声。

“……”

时璃咬唇,再忍不住恼火而委屈地盯着父亲,没有说话。

时鼎天原本想甩手就走的,可转了一半,见时璃这般神色,他咳了声,严父的神态也维持不下去了。

时鼎天安抚开口:“等此次事了,回了凡界,为父就与晏掌门商量,定下你与秋白的婚约,如何?”

“——?”

时璃一愣。

几息后,即便是少女冷淡神色里也不由泛起赧然:“父亲,您,您怎么突然说这个。”

“怎么,你不喜欢秋白?”

时璃习剑,脾气也如剑直,虽薄面微红,却不自觉就昂首挺胸:“秋白师兄中天之资,足以傲雪凌霜,但从容温和,不轻视任何人,我与玄门上下年轻弟子一样对他高山仰止,自然是…喜欢的。”

“那还说什么,等他被旁人抢去么?”

时鼎天面上与女儿打趣。

但说话间,他右手背在身后,握着芥子戒的五指却不由得捏紧,骨节都用力过度而微微泛白。

少女握剑,微微昂首:“谁能抢,那便来抢。”

时鼎天摇头笑了,他摆摆手:“好了。耽搁够久了,让他们准备开拔吧。看追魂所在,那魔头余孽已经出了丰州。”

他低头,再次确认罗盘。

“传令下去,行往甘州。”

“是,父亲。”

“……”

飞鸟从他们头顶掠起,羽翼蔽过月影。

同片青空下,遮月的鸟儿落下枝头,压得枝桠一低。

月下的枝影晃过花树下的人。

将人晃醒了。

时琉躺在树下,一动未动,只眨了眨眼睛。

如果不是头顶天光云影仍是透着幽冥的血色,那她都要以为,她已经到了个名为彼岸的地方。

毕竟那样彻骨的冷意,她也只在南州那个石室地牢里感受过。

可竟然,又没死?

为什么呢。

时琉闭上眼,去想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

封邺捏着只剩两朵小花的短枝,问她是什么。

她没力气张口,他却说她答对了。

然后他……

混着淡金色的血划过冷白腕骨,滴入黑盏瓶。极致的色差画面一瞬冲撞过时琉的脑海,像烙下了似的。

时琉蓦地睁眼。

她扶地坐起,转过身。

少女没察觉,两朵成枝的小花随她转身便从她柔软的发鬓跌落,落到她身上盖着的雪白大氅上。

像冰雪里开出了清艳的花。

时琉只顾怔望着身后头顶。

白衣少年正懒懒靠在花树下。

他阖着眸,侧颜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