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沈星语第一反应是慌妙!

继而心中又生出一种慌乱的感觉, 粟圣公府也好好的,一把火,她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露, 没有任何征兆。

没有人不想活,何况她心中有深爱的人, “师傅,可有办法破?”

沈星语脸上的慌乱明显,解签的沙弥感觉自己吓到了人,重新打量了签文,“你这只签卦象太过玄机,或许是我堪不破其中机缘也是有的, 施主,您不妨跟我去禅房,请主持一看。”

云烟寺的主持了圆是大庆名誉国师, 连圣人太后都对他礼遇三分, 是京都多少名门望族都请不到的, 能请到大师解签,这是好事, 沈星语连声向沙弥道谢,并重重捐了香油钱。

寺院前头供奉菩萨, 僧人宿在后头厢房,古树参天,梵音袅袅,檀香清淡幽远, 这里的世界似是静止的。

了圆大师在古桑树下打坐, 眼帘阖着,安静的似乎和这古树成了一体。

“师傅, 这位女施主这签文着实奇怪,劳师傅一解。”

了圆大师缓缓睁开眼,接过沙弥手中的签文,从上至下扫视完文字,这才抬起头看向沈星语:“是女施主抽到了这签?”

沈星语打了个敬佛姿势,“是信女求出来的。”

了圆大师道:“敢问女施主贵姓?”

沈星语:“沈…家父粟圣公沈祁。”

“难怪。”

“难怪。”

“难怪。”

了圆大师用了三个难怪,沈星语难免好奇:“大师见过我父亲?”

了圆大师:“出家人不问红尘中事,一切不留,无可记忆。”

沈星语:“大师,我这签文,可能解其中凶险?”

了圆大师如佛看世人,含着笑,却无悲无喜:“施主莫慌,山尖之下是背谷,野火焚烧尽一切,也是新的生机,一切顺应天命便好。”

这是说,自己确实有一劫?

但也可能转命?

这话和没说也没区别,沈星语心中慌乱,这种慌乱,只有抱着顾修才能缓解,他像山那样沉稳,好像天大的事情,他情绪也能始终稳定。

“嫂子,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估计到半山腰天就要黑了,还是住一晚,明日再回去。”陆清栀劝着道。

沈星语只想去有顾修的地道。

“没关系”她说:“我会小心的,乘着天色还早,我现在就回去了。”

“阿湛,那你送嫂子回去。”陆清栀说。

沈星语摇摇头,要拒绝,“有丹桂在,没事的。”

顾湛自是不肯,已经走出来:“若是碰上歹人,就凭你们两个,一人一巴掌便晕了,嫂子莫要逞强,真出了事,这才是害了我。”

山中的夜黑上来,沈星语才知道有多恐怖,往下的阶梯像深渊,树影是重的,即便有顾湛在后面打着火把,远处那种浓不见底的黑还是让人心中坠坠,沈星语都不敢看火把以外的地方。

奇怪,上次下山的时候,她明明记得萤火似的灯盏很漂亮。

是了,上一次,是顾修抱着她下山的。

原来自己走下来,这么黑,这么长。

在地狱一样的黑暗山崖下,忽的竖起一道火把,像萤火沉浮,这黑暗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沈星语心脏跳动起来,她有一种直觉,提着裙摆快速往山下奔跑。

“爷!”

她像蝴蝶扑进他怀里。

顾修笼着她长发,暼一眼顾湛。

顾湛捂上脸:“当我不在。”他转了身飞速往云烟寺跑。

“好了,该回去了。”

沈星语抱着他不撒手:“累了,你抱我回去。”

这点小要求,顾修自然同意,火把递给丹桂,轻松将人抱起来,沈星语勾着他脖颈,嗯,台阶变的短了,夜也不黑了,连回家的路都变的很短。

如果是死在他怀里,沈星语想,她大概也不会怕。

孝期可真长,沈星语眷恋的抱着他的手不松开:“我睡着了你再去书房好不好?”

“我很快就能睡着的,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

或许是因为签文的隐隐不安,她又开始了对顾修的无比眷恋,珍惜每一刻能同他在一起的时间,白日里顾修去上值,她便在他书房里,看他常看他的书,甚至是他办过的一些案子卷宗。

顾修总是一回来,便看到她在灯下等自己。

“爷,如果有一天,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办?”

沈星语用搁了逗弄小絜的藤子草,看向顾修问。

顾修搁了手中的卷宗,目光沉沉压在沈星语脸上:“出了何事?”

“我”

“敢说一个字的谎话,你知道后果。”

他以目光做箭,毫不留情的射在沈星语脸上。

沈星语捏紧了袖子里的签文,还是将它递了过去,“我端午那日在云烟寺求的,说是大凶。”

顾修不看签文,盯着她的眼睛问:“这就是你这几日一步也不出门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