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第2/5页)

他的景语不甚流利,腔调呆板,但在场任何一个人都能听懂。

谢无端一言不发地朝吐谷霍走去。

吐谷霍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目光又落在谢无端身边的红衣青年身上,那鲜艳夺目的红色似烈火般张扬,一种傲慢矜贵的气质扑面而来。

从对方毫不逊色于谢无端的气势,吐谷霍心里已经猜到出了此人的身份。

大景的新太子,从前的卫国公世子顾非池。

望着前方逼近的两人,吐谷霍的身形绷得更紧了,脑海中被一个可怕的念头占据:他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他不会死的!

今天如果来的只有谢无端一人,那么自己死定了,可现在大景的太子也来了,这就意味着,自己又有了一线生机。

吐谷霍一咬牙,仰首狂笑:“谢无端,你确定真要杀了本王吗?”

“看来你还是没有吸取从前的教训啊!”

“本王活着,无论是吐谷部的割地,还是金银,什么都可以谈。”

“但本王若是死了,谢无端,你今日这泼天的军功说不定就是来日悬于你脖子上的一道白绫了。”

“谢无端,你可要想清楚了!”

吐谷霍这话表面是对着谢无端说的,但其实上却是说给顾非池听的。

现在也许因为顾非池帮着谢家洗雪冤情,君臣相得,传为佳话,可这些只是一时的,君与臣之间,天生就不可能彼此信任。

他方才的这番话是在警告顾非池,若是谢无端的功劳太大,顾非池一个新太子以后要怎么挟制像谢无端这种功勋卓绝的功臣?!

将来,大景百姓只会知谢无端为大景所立的赫赫战功,反而会让顾非池这个新君黯然失色。

这时,顾非池停住了脚步。

吐谷霍心中一喜,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闪现出一抹微弱的光芒,隐隐看到了希望。

果然,顾非池果然被自己说动了。

对于顾非池而言,其实最好还是留下自己这条命。

只要长狄还在,谢无端就会被困于北境,他的功绩也仅仅只会是一员猛将。

没有了开疆辟土,也不会功高盖主地压了顾非池的锋芒。

吐谷霍眼底闪过一丝冷笑,还想再说什么,下一刻,他的眼前一道银光一闪而过……

吐谷霍死前最后所见的,便是谢无端挥剑砍向了自己的脖颈。

鲜血自他的脖颈极速地喷涌而出,喷溅开来。

剑光过后,他双目圆睁的头颅飞起,“扑通”一声坠落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那死不瞑目的脸庞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他少了头颅的躯体靠着身后的墙壁慢慢地往下滑去,在那斑驳的墙壁上留下一大滩血迹。

一剑斩首!

几滴温热的鲜血喷溅在了谢无端的脸上,殷红的血映着他白皙如玉的肌肤如此刺目。

谢无端闭了闭眼睛,微微仰起了线条优美的下巴。

金色的晨曦倾泻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明明在笑,神情间却透着一种难言的悲怆……

乌寰山的兵戎声持续了一夜,直到黎明方歇。

遥远的京城中,武英殿的烛火也燃了一夜。

礼部花费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翻阅了各种关于古礼的书籍,终于制定出了禅位的仪制。

熬得礼部尚书裴谨的头发又白好多,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仪制一写完,裴谨就兴冲冲地去了武英殿,和礼亲王商量了一番

两人熬了一晚上,仔细地修改了些细节,又誊抄了一份后,一大早,就递到了萧燕飞的手里。

萧燕飞是一看到这些枯燥的仪制就头疼,可还是得硬着头皮看,耳边听曾郎中一丝不苟地解释着仪式的细节。

大致看了一遍后,萧燕飞也没挑什么错,只随口问了一句:“曾大人,这仪制已经呈给皇上了吗?”

“回太子妃,已经送过去了,”曾郎中恭敬地作揖答道,“是礼亲王亲王送去清晖园的。”

“我知道了。”萧燕飞柔柔一笑,“劳烦大人回去跟裴尚书说,这段日子真是辛苦礼部几位大人了。”

瞧太子妃这般温柔和善,曾郎中简直如释重负,忙道:“这是臣等的分内之事。”

他觉得太子妃真是比太子爷好相处多了,这要是太子爷,肯定是要把这仪制再丢给礼部,不改上十遍不会罢休!

“利叔,替我送送曾郎中。”萧燕飞笑盈盈地吩咐候在一旁的利叔。

曾郎中也知道利叔是卫国公的长随,自然也不敢摆什么架子,客客气气地随利叔从国公府的正厅出去了。

送走了客人,萧燕飞也起了身,拿着这份禅位的仪制去了正院。

卫国公夫人正在宴息间里翻着一本花名册,田嬷嬷在一旁伺候着,主仆俩偶尔低语几句,萧燕飞隐约听到两人提起了“悦姐儿”。

“娘,”萧燕飞走到近前,给卫国公夫人见了礼,之后,就开门见山地说道,“儿媳想请您给我娘、还有外祖父、外祖母他们下个帖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