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4/5页)

“燕儿,”殷老爷对着萧燕飞招了招手,笑着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萧燕飞坐到了老者的身边,把脸凑过去跟他说着悄悄话:“前年,我在庄子上住的时候,看到有两只狗儿。它们俩一个看着大门,一个守着果园,平日里时常一起嬉闹玩耍,亲热得很。”

“有一天,一个孩童往它们中间丢了一块好大的肉骨头……”

“您猜怎么着?”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也唯有殷老爷一个人能听到。

狗咬狗呗!殷老爷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笑得不能自抑。

殷氏没去追问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笑吟吟地对着女儿招了招手,兴致勃勃道:“走吧,我们回你那儿试衣裳去。”

这段日子,殷氏几乎是报复性地想弥补萧燕飞,亲手给她缝制了小定礼的礼服,足足熬了几个夜晚,紧赶慢赶地才赶出了一身曲裾深衣,配套的绣花鞋也一并做好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萧鸾飞在及笄礼上穿的礼服就是殷氏亲手绣的。

原主很是羡慕,一个姑娘家的及笄礼这辈子也只有这一次,错过了,也就错过了,这是原主心中的一个遗憾。

这应该也是殷氏的遗憾吧。

萧燕飞压抑着心中那种淡淡的酸楚感,高高兴兴地与殷氏一起回了她的院子试新衣裳。

这曲裾深衣层层叠叠,十分复杂,不过幸好有海棠与丁香伺候她着衣,饶是如此,还是花费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换好了衣裳。

一袭修身的曲裾深衣包裹着少女玲珑的身段,精致的绣花腰带将她的腰身束得纤细,盈盈一握。

在萧燕飞看来,这身衣裳已经很完美了,完全挑不出一点不足,可殷氏还是觉得不满意,以吹毛求疵的态度指出了一堆的毛病:

“袖子还是长了点,得再改短半寸才恰到好处。”

“袖口的云纹应该用银线来绣才对。”

“领口、腋下这里还不够服帖。”

“……”

殷氏与赵嬷嬷交头接耳地商量了一通,一等萧燕飞换下来,殷氏就急匆匆地抱着衣裳拿去改了。

萧燕飞简直是如释重负,感觉自己上回去清晖园打了两场马球都没试衣裳那么累,整个人懒洋洋地歪在了圈椅上,一动也不想动。

“笃笃!”

右边前方的一扇窗户忽然被人从外面敲响。

原本闭眼的萧燕飞又懒懒地睁开了眼,寻声望去。

半敞的窗户外,一袭玄色直裰的顾非池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正抬手叩响窗框。

他脸上没有戴那半边面具,整个人沐浴在夕阳的光辉下,眸中泛着点点的金光,举手投足间随意洒脱,又自然地流露出一种矜贵的气度。

萧燕飞从皇觉寺一回家,就让知秋去递话了,知秋是卫国公府的暗卫,由她去,才不会惊动任何不必要的人。

进来吧。萧燕飞笑盈盈地对着他勾了勾手指,好似一头慵懒从容的波斯猫。

顾非池也不与她见外,一手往窗槛上一撑,轻轻松松地翻窗进来了,动作一如往日般利落干脆。

他身上风尘仆仆的,似乎才刚从外头回来。

萧燕飞抬手拈起了他肩头的一片残叶,跟着才摘下了左腕上的那个金镶玉镯子,亲手交到了递他手中。

“这是今天明芮给我的。”

萧燕飞大致把她在皇觉寺的碑林中偶遇明芮的事说了一遍,也复述了明芮的那番话,包括那句“谢大元帅无罪”。

顾非池一言不发地将那个金镶玉镯子看了看,指腹在镯子的纹路上摩挲着。随后,他用一根银针在镯子的某个缝隙轻轻一挑一按,轻轻松松地把镯子上赤金的部分拆了下来。

他如玉竹般的手指修长,简简单单的动作由他做来,有种说不出来的灵巧和敏捷,没一会儿,他就从那赤金的空管中取出了一张折成了细条的绢纸。

一张染着暗红污渍的白色绢纸。

即便萧燕飞没细看,也没凑过去闻,心中却隐隐有数了:这是干涸的血渍吧。

顾非池小心翼翼地展开了那张薄薄的绢纸,飞快地将上面的内容看完了。

他不言不语,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狭长的眼睑半垂,瞳孔中隐约有血色暗动,汹涌起伏着。

一股哀痛的情绪无声无息地萦绕在他周身,夹着几分慑人的寒意。

萧燕飞就坐在顾非池的身边,而顾非池也没避着她的意思,连她也把那张绢纸看完了,感觉胸口似压了块巨石般,有种沉甸甸的痛楚。

萧燕飞执起一旁的茶壶,倒了两杯茶,一杯推给了顾非池。

屋内静了片刻,顾非池忽然动了,将食指与拇指成圈,放在唇边吹了声嘹亮的口哨。

下一刻,窗外立刻响起了嘹亮的鹰啼,仿佛在回应顾非池的召唤。

一头矫健的白鹰展翅而来,急速地自高空朝窗外的庭院俯冲了下来,翅膀一收,鹰爪稳稳地落在了窗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