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3/5页)

两个戏子更是吓得抱头蹲在了地上,一定也不敢动。

“国公爷,您没事吧?!”长随连忙把两腿战战的承恩公从窗口扶到了里头的一把椅子上坐下,目光警惕地看看窗外羽箭射来的方向。

承恩公恍然未闻,也顾不上脸上的伤口,只是怔怔地望着那支钉在房柱上的羽箭,喃喃地说道:“雕翎箭。”

那褐色的尾翎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泽。

“是……谢家的雕翎箭。”承恩公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颤音。

极品的雕翎箭是用金雕的羽毛所制,谢家人用的就是这种箭。

长随一惊,连忙走过去想把那支雕翎箭拔出来,可羽箭钉得太深了,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之拔了出来,呈给了承恩公。

承恩公急切地去看箭身,在箭尾看到了刻在上面的一个“谢”字。

也就是说,谢无端就在京城。

这个认知,让承恩公全身不住地颤抖着,连嘴唇都在轻颤不已。

他整个身子有些坐不住,歪倾在椅子上,不小心将果盆撞翻在地,一个个果子在地上滚来滚去。

谢无端在被押送往京城的路上被人劫走了。

承恩公虽然担心,但他知道谢无端的伤极重,伤口溃烂,手筋脚筋尽断,几乎不可能活下来,就算万分之一的几率活了下来,也是个废人了。

这一个月来,锦衣卫一直没有搜到谢无端,谢无端也再没有动静,承恩公就渐渐地放了心,觉得谢无端肯定是死了。

承恩公拿着手里的这支雕翎箭,全身抖得更厉害了,惶恐地看着四周,总觉得随时会有另一箭射过来。

“快!”承恩公连忙吩咐长随道,“让最近的西城兵马司赶紧把这一带围起来,就说附近有朝廷钦犯!”

“还有锦衣卫,派人去通报锦衣卫!”

承恩公咬牙切齿地下令道。

不消一盏茶,一队西城兵马司的官兵声势赫赫地赶到了,把这条街和附近的两条街都封锁了起来,呼呼喝喝地不许路人离开原地。

街道上,人心惶惶,颇有些风声鹤唳的味道。

承恩公留在戏园的水阁内,背着手来回踱着步,拧眉深思,心神并不安宁。

他的眼神阴晴不定,一抹浓浓的阴云涌在他额头。

脑子里又浮现去岁在北境兰山城的那些事,彼时三万北狄大军挥兵城外,城内就只有区区一万人马。

敌军扎营城外,不间断地发动突袭,城内城外尸骸遍野,血流成河,宛如人间地狱。

那个时候,他简直寝食难安,几天几夜都没睡好觉。

他可是柳家家主,是皇后的哥哥,堂堂的承恩公,他怎么能跟着那些贱民士兵一起死呢!

后来,兰山城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给他捎了一封书信……

“啪!”

远处传来了一声响亮的碎瓷声把他从混乱的思绪中唤醒,他的心脏猛地收紧成一团,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几个锦衣卫出现在对面的茶馆中,那鲜红色的飞鱼服尤为醒目。

锦衣卫气势汹汹,在各处搜查着,撞门,翻找,抓人,审问……各种喧闹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那种不安的气氛更浓郁了。

承恩公又继续在水阁内踱起步来,目光时不时地望向了那支被放在桌上的雕翎箭,脸色越来越阴翳……

“国公爷,不好了!”尖锐的男音忽然从外头传来,很快,一个青衣小厮惊魂未定地跑到了水阁外,“不好了!”

连续两个“不好了”让承恩公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墨来,差点没朝那小厮踹上一脚。

或者说,承恩公的一脚已经冲他抬了起来,只是那小厮及时禀道:“国公爷,国、国公府被人给砸了!”

什么?!承恩公因为酒色而浑浊的双眼瞪得老大。

这下,承恩公也顾不上这里的事了,一甩袖,怒气冲冲地下令道:“快,快备马车!”

国公府的马车早就等在了戏园门口,在承恩公的反复催促中,车夫不管街上的那些人群,一路快马加鞭,把原本需要一炷香的路程缩短了一半时间。

当承恩公心急慌忙地下了马车时,惊呆了。

正前方,写着“承恩公府”几个字大红匾额歪斜地摔在了地上,一支以金雕羽毛制成的雕翎箭就射在匾额的中间,将匾额一分为二。

承恩公心如绞痛,就仿佛这一箭射中的是他的心脏。

大门旁,国公府的门房与下人们全都噤若寒蝉地缩在那里,不敢上前触承恩公的霉头。

“谢无端,一定是谢无端!”承恩公盯着那支雕翎箭,满面怒容,一口气堵在了喉咙口。

长随赶紧扶住了承恩公的胳膊,劝着国公爷息怒云云的话。

承恩公恍若未闻。

在最初的惊怒后,紧接着,恐惧如潮水般涌了上来,承恩公的眼神阴鸷异常,胸口更是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