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陛下:我裂开了(第2/2页)

玉珠瞬间就感觉到一股寒意,她看到元熙双眸如同深渊,深不见底,甚至无法判断那下面是岩浆滚滚,还是冰封千里。

她不由得颤抖。

穿进书里两年,她几乎每天都跟在元熙身边,从来没有见过元熙这种神情。元熙最生气的时候,也不会这样。他会暴躁地骂人,会摔奏折,也会冷笑着讥讽,可他的目光从不会如此可怕。

就算是自己犯了错,陛下训斥自己,愤怒中也是会带着温柔的,他对身边重视的人向来如此。玉珠无法习惯这声没有半点感情的“蠢货”。

“韩尽忠!”元熙突然朗声唤道。

候在外的韩尽忠立即入内行礼:“老奴见过陛下,敬听陛下吩咐。”

“韩尽忠,你传朕口谕,去追三天前离京的谢文心。”元熙杵着下巴似在思索,接下来的话却没有半分犹豫,“赐谢文心自尽。”

韩尽忠顿觉诧异,却也不敢多言,颔首道:“老奴领命。”

“陛下……”玉珠冷汗直冒,紧紧攥住了自己衣袖。

真的不对劲……

元熙杀伐果断,这种会危及他自己的人,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然而谢文心是特殊的。

如今在谢文心身体里的是原作者,她和玉珠都是可能回到原来那个世界的,也许之后真正的谢娘子和玉珠都会回来。

元熙会留着谢文心,不是为了原作者,而是为了那个真正的谢娘子。他不是什么为了自己就能不顾别人的暴君,他根本不可能赐死谢文心。若真想直接把人杀了以绝后患,玉珠那日回来告诉他谢文心如今是原作者的时候,他就可以让人去杀了谢文心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等谢文心差点把他害死之后。

“还有话要说么?”元熙挑挑眉,看向玉珠。本以为玉珠还要说什么,结果等半天她都没开口,神色间便有些不耐烦了。

“没……没有。奴婢冲犯陛下,奴婢知罪。”玉珠跪在他身前,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元熙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殿中落针可闻,许久后见玉珠快被吓得撑不住了,他才起身:“朕乏了,都下去。”

玉珠额头触地,完全伏下身子,等他从自己身旁走过,才敢低着头起来,后退着走出寝殿。

眼中已经有些泪意,她却哭都不敢哭,悄悄抹掉了眼泪,失魂落魄离开。她很想就那么离这地方离得远远的,可殿中除了突然变了个人的元熙,还有没能醒过来的清河王。

“玉珠。”韩尽忠看她模样实在可怜,又不知前因后果,只得随意安慰两句,“陛下……许是今日脾气大。你可不知道,就连薛大将军都被陛下骂哭过,你也别太伤心了。陛下肯说你也是喜欢你,以后好好办差才是正经的。”

“嗯,谢韩公公教诲。”玉珠点点头,“陛下交给公公差事,公公快些去吧,我没事……”

韩尽忠又宽慰她两句,便离开去传口谕了。

玉珠背靠着墙勉强站立,浑身虚脱。稍微回想一下,她都会难以克制地紧张。

现在寝殿里的那个人,分明就是暴君脾性……感觉方才没有让人把自己拖下去打死,都是他的仁慈了。

怎么会这样……可陛下刚醒来的时候也不是这样啊。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可怕?

在她看不见的重重纱幔之后,元熙艰难地迈着步子,忽地一个踉跄险些跌倒。扶住圆柱缓了片刻,他继续一步步往前走。

四肢好像不怎么受控制,身体都快不是他的了……他能感觉到,有人在跟他争抢这具身体。

拼尽全力才往前走了几步,就那么点距离,走得实在艰难。靠近座椅时,他好像用光了所有力气,直接跌坐下去。

太累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感让他想立即闭上眼睛好好睡上一觉。然而他知道不能,他若是睡过去,可能就再也无法醒来。

他感觉有人在冷冷打量着他,准备等他露出破绽就扑过来,咬住他最脆弱的地方撕扯。

呼吸声粗重得让他耳朵都被震得难受,他合起双眼趴伏在案上,额头贴着有些凉意的案面,滚烫的额头似乎稍微降下些温度。

粗喘着缓了很久,身体内的狂乱慢慢平息。

许久后,元熙咬牙道:“你是谁?”

寝殿里除了他和仍旧在昏迷的高怀瑜,没有其他任何人。他这话也不知是在问谁。

元熙拂去额头的汗珠,微微抬头,正对上案上摆的铜镜。视野中只有铜镜里自己的脸。这张脸他无比熟悉,却好像渐渐变了样,变得越来越陌生。

他听见一声讥诮的冷笑。

“朕是大魏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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