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雪色的身体裹在纯黑的袍子里, 白的晃人眼,像一块完美的羊脂玉等待着良匠的雕镌。

从净室到帐榻的短短一段路,似曾相识, 与在尹家堡不同的是, 卫觎抱着簪缨走的一路都没停下亲吻。

那种感觉是新奇的,也是上瘾的,对于两个人来说都是,簪缨樱红的唇很快愈发红润, 像在玄狼獠牙下盛放的鲜花。

“观白、观白。”沙场打磨出来的强悍与卫觎自己的柔情混合成他独特的气息,铺天盖地。

簪缨这一刻觉得她是他的, 他也是她的。

令人心悸眩晕的满足,让她除了紧紧勾住他的脖子,仰起头承着, 别无他言, 别无他法。

但两个人无论克制力,承受力还是体力的差距,注定了簪缨已是神魂颠倒,在卫觎看来却刚刚开始。他弓身将簪缨放上榻,怕她着凉, 扯臂撂下了重重纱幔,再用自己粗布挺括的袍子,去拭净簪缨皮肤上的水珠。

但那动作显然带着几分心猿意马的不专心, 簪缨身上的海棠已经谢了,裎出下面的底色, 她是明珠玉露, 美得惊心动魄。卫觎俯下高挺的鼻子, 轻轻呵着她, 如呵一块宝玉,他用手指将最高峰上的水痕细细擦净,怕留了潮,用干燥的指腹与掌心反复检查,力保它们红得原原本本,若不够红,也不惜用上琵琶的技法,轻捻慢拢抹复挑。

世家子出身的卫觎,什么乐器都通,后来的军伍生涯,又让他学会了些别的。

他学什么都快,第一次实践,非但不藏私,恨不得倾囊相授。

几缕发丝从男人剑眉没入的鬓角垂下,他的眼眸赤如宝石,带着种不为尘世所扰的冷锐与侵掠。

“小舅舅……”簪缨口中叹出丝竹难比的美妙声调,她受不住,不自觉唤出了刻在习惯里最依赖的称呼。

女子的鬓里濡了汗,雾蒙蒙的双眼向上勾着,像两朵真正开在雨露下的桃花。

她此时知道羞了,转身要藏,卫觎不让,亲她的耳朵,亲她的唇,亲掉她眼角因痒和舒服无意识流出的泪珠。

“这是件愉悦事,阿奴,放轻松,交给我。”

他知道她此时需要的是什么。

他的阿奴不是做一件好事后等待被大人夸奖的孩童,她柔软的身体中,藏着生死自负的勇韧,那是来自她母亲的胆略决断与她父亲的蕴藉仁义。

她一路扶值着目之所触的那些行将断掉的草茎,并不是因她与他们是同类,她心怀同情,想抱团取暖,好等待着一场豪雨将他们一同淋落。这几年阿奴默默吸取着她能吸收的一切养分,早已长成一颗参天大树,她是在给她喜欢的芸芸花草挡风遮雨。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簪缨不屑做那千金子,她散尽了千金,自己长成高檐坚墙,庇护他人。

她需要的不是谁的赞美或质疑。她所需要的,只是转身之时,确定有一人的目光驻留在她身边,接她去赴下一段旅程。

那个人只能是卫观白。

卫觎怎么舍得她继承了双亲的优点,却得不到一份如三哥和素姊那样神仙眷侣的感情。

光是想一想她的生命中可能缺失一环,他都心疼。

所以他不能死,更不能疯。

与其说他在安慰她,毋庸说,卫觎只是在给出自己。

他只是尽已所能地给她而已。

他浑身绷硬如石,但那不会成为他失去控制,伤害簪缨的可能。卫觎稍离簪缨的唇,漆黑的眼睛望着粉颊靡曼,娇媚可怜的女孩,“阿奴,说你爱我,阿奴。”

他确保在她的注视下,低下身去,认真地亲吻她每一寸肌肤。

他侧脸刚毅如峰岩,神情中没有一丝亵玩,如此虔诚。

红帐颤簌着,簪缨的水睫反复

睁开又闭紧,几乎化在卫觎的手与唇间。

小舅舅,小舅舅……她几乎又想哭,她想告诉他她有多爱他,在这一刻,她才感觉到了她的真实。这些日子她被最倚重的谋士误解,她做了一个没有结果的选择,她背负着人命前行,这些压力与痛苦,都在卫觎的一呼一诺间纾解了出来,她什么都不怕,她好爱他。

但那话音出口,却是足以令人脸红心跳的娇啜:“小舅舅,你身体还好吗?”

卫觎为她这个时候还能分心想起问这个,动作一顿,闷在女子腹上低笑一声。

他抬头点她一眼,正好在簪缨枕旁看见一只粉色的锦帕,眼锋遽深,捞在手里。

身无寸缕的簪缨以为他要为自己拭泪,粉面含羞,却那么乖地躺在他笼罩之下,揪住他一片衣角等着。借着这个空隙,她得以顺畅地呼吸几回,却看见卫觎摊开帕子铺在掌心,向下方去。

簪缨不明白地霎了霎眼。

乌柔的发梢粘在她脸上,颈上,蝴蝶上,那对纯美的翦水明瞳望向卫觎,充满无意识的茫然和委屈,却恰如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