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第2/3页)

簪缨闻言,才知她忽略了策论中的暗藏玄机。

对上小舅舅漆黑镇沉的眼睛,她慢慢地静下,的确,此时杞人忧天无益,等到见到便知道了。

簪缨缓缓呼出一口气,过了会,还是忍不住问:“很有可能的,对不对?葛先生开具的药方中,有银环蛇胆和鸠鸟羽毛,我问过先生,两样都是剧毒之物。这味金鳞薜荔,若如其人所说能治蛇毒,那么正可以中和药方,解毒而不会复中新毒,是不是?”

她眼中闪动着一汪繁烁星光,又聪敏,又如此惹人怜爱。

卫觎眼色深沉,鼻音侬重了一霎,道:“是。阿奴是我的福星。”

“路程还远得很,”他睫梢下瞥,拍了拍自己肩头,“你昨夜必定没休息好,趁此睡一会儿。”

簪缨没想到他会如此,愣了。

她眼梢瞟着那个宽实的肩膀,声音低低,“小舅舅不是不让我碰吗?”

卫觎刻意避开的视线一定。

“我何曾如此说过。”

只是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碰她而已,她为所欲为抓他手腕的时候,他哪一回避开过。

然有些时候,情动于心,是忍也忍不住的。譬如此刻,他知道她心里正在为他的一味药而煎熬,急需一种实在的抚慰,又如何忍心不让她知道,他也担心着她。

他想让她依靠自己。

“我现下很清醒,不用担心。”微微晃动的马车上,两人一人把着一个车角坐,卫觎主动把手腕伸去,搅破了两人之间的泾渭分明。

簪缨踏实靠在了小舅舅肩头上。

她在昨夜临睡前得知消息,确实一夜也没怎么睡,此刻松懈下来,还真有些倦了。

她在柔软的斗篷里,猫儿似的缩卷一下身子,迷迷糊糊耷下眼皮,又迷迷糊糊地念叨:“我和檀依说话脸红,那是因为他说的话总是……他看我的眼神就……哎,我说不上来。小舅舅在意这个,也要和我说脸红的话才行啊,我今后,只和你脸红……”

卫觎屏声不答。

马车轮子不知在什么上硌了一下,簪缨困迷了,脑袋从男人肩头直滑到他腿上。

卫觎一身肌肉,哪里都硬邦邦的,簪缨却意外发现这里比枕肩膀舒服,便就着这个姿势不挪窝了。

卫觎在她滑下时拢臂护了一下,由她枕膝。

也只有在这个角度,他方敢垂眸,

目不转睛地望着女子睡颜。

她问他是何时喜欢上她的。

草色萌时,岂知风月会惊春。

他以为自己一味把她当作小孩子,没有留神,小孩子早已长大了。

等了意识到的时候……等到意识到,就从看她处处都好,变成想给她处处都好,却只能远她处处方好。

可又往往适得其反,便似此刻,恨不得近她处处……方好。

遮风避雪的四方小天地里,一枕一望。

然马车不是稳固的室榻,会一下一下地颠动,卫觎所穿衣料又滑,簪缨的头不自觉随着颠簸而动。

“阿奴。”卫觎脸色古怪,声音也哑下去,“别蹭。”

“嗯……”簪缨半迷半醒,没睁开眼,胡乱地应声,“什么?”

她这声含着软媚的娇音,不出口还好,一溢出,便酥人的骨,又炽人的身。

卫觎在这一瞬,将人拉起。

上一刻还懒着身子骨舒服枕着的簪缨,被强行拔直了身形,人坐直了,眼皮还没睁全呢。

她茫然轻呼一声,睁开眼睛,猝然对上卫觎黑得像泥沼的眼神。

簪缨凛了一下,福至心灵,低头望去。

双眼忽被一只有力的手掌快速捂住。

“往哪看?”

卫觎手上施了点力气,掌心的潮热一并传来,搔弄着簪缨的睫梢。

耳边的声音全是哑的。

簪缨被摁着,在一片黑暗与幽秘的恐慌悸动中,心跳咻咻。

她闻到了淡淡生铁夹杂尘霜的气息,正一点点靠近她。

他发作了。

卫觎横臂遮着她的眼,呼吸沉促,倾身向前,态势如狩猎中的豹子,紧盯乖乖巧巧在他手里不动的人,的唇。

那样红润的颜色,像酒,诱他品尝。

他刚刚还自诩自己清醒。

却就因这一点不值一提的撩动,溃败成如此吗!

卫觎凶狠地望着近在眼前的两瓣娇唇,一面唾弃自己,又要自虐般考验自己。

往常馋酒,他就是命手下搬来几坛子酒放在眼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直至熬过那片欲念。

无非如此,他可以的。

卫觎的鼻尖每向前顶一点,便忍着身上绷得发紧的疼往回拉自己一点,那分寸间的拉锯,发生在他体内,是漫长的折磨。却在此时——

簪缨忽然凑唇向前。

若小舅舅的欲是她,她让他得到就好了。

双唇只离一线,卫觎眸底蓦然发赤,仰头避过的同时,手掌将簪缨的脑袋推回去,另一只手,不忘垫在她的后脑勺与车厢板壁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