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2/3页)

旭日东升时,裴衍走向秦妧,“我向吏部告了假,要带阿湛去一趟湘玉城,接回阿湛的生母周芝语。来回路途一个多月,唐九榆也会随行,你不必担忧,安心等我回来。”

已多少了解情况的秦妧没有问裴衍为何非要亲自前往,而不是派人前去,只因那女子是阿湛的生母、卫岐的未婚妻,而卫岐的离世,成了裴衍最大的遗憾。

“我能,一同前往吗?”

直视着裴衍的双眼,秦妧说出心中所愿。身为他的妻子,在接受了他诸多的照拂后,也想尽一份力,陪他填补遗憾。

担心他有所顾虑,秦妧赶忙道:“我不会添乱,无论是跋山涉水还是风餐露宿,我都能坚持。”

片刻后,裴衍缓缓抬手,覆在她的发顶,“添乱也没关系,不必有压力。”

这么说是答应了!秦妧展颜,忙去收拾细软,不想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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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要出发前,裴池拉过唐九榆,“唐先生收了家父的酬劳,不是该先寻家兄的下落吗?”

唐九榆摇摇折扇,回以一笑,“事分轻重缓急,对唐某而言,裴二爷的下落次之。等回到湘玉城,唐某自会向侯爷解释。”

那女子的事耽搁不得......也不知怎地,心里忽然有种要被人剜肉的丝丝痛觉。

闻言,裴池更为不满,但也不好当面撕破脸,“那唐先生能否将手中收集的线索如实相告?”

唐九榆犹豫了下,压低了声音,“那就给三爷提个醒,不过唐某也纯属揣测,三爷还是要斟酌行之。”

“洗耳恭听。”

“或许,三爷可以换个角度,从世子身上找找线索。”看了一眼扶秦妧登上马车的裴衍,唐九榆又道,“世子不在府上,也可多留意一下他的心腹们。”

裴池张了张口,最终化为无声地思量,目送众人跨上骏马,绝尘而去。

杨氏和周阁主将车队送出城外十里。两人站在官道旁的草丛中,望着湘玉城的方向,各有各的慨喟。

秦妧从车窗探出身,与婆母挥别,颇有感触,婆母和公爹明明是夫妻,却因为兵权不得不分处两地,成了彼此的羁旅人。

公爹说过,想将他们全都接去湘玉城,可事实上,兵权一日不卸,家人一日不能真正的团圆。

秦妧撩起车帘一角,看向与唐九榆并排骑马的裴衍,眼中多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若是与他分处两地,一年也见不到一面,彼此的感情会淡吗?

可反过来一想,他们有很深厚的感情吗?

暗自摇摇头,秦妧拿起小几上的点心递给对面的阿湛,“路上未必有客栈,先吃点垫垫胃。”

阿湛看起来心情很好,即便从记事起就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可雏鸟是会渴望被母亲护在羽翼下的。

秦妧看向阿赞腰间的荷包,听裴衍说,这荷包有一对,是周芝语亲手缝制的,与卫岐一人一个。阿湛这个,是卫岐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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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队行驶了小半月后,信差率先抵达湘玉城总兵府,给安定侯裴劲广捎去了杨氏的亲笔信。

总兵府的后院中,正与幕僚们小聚的裴劲广拆开信函,十行俱下,却在读到一段话时,明显慢了下来。

见主子异样,一名幕撩问道:“是朝廷那边发生了变故吗?”

裴劲广折好信,向后靠在藤椅上,舒展了面容,“内人家书,说是犬子有急事正在赶来湘玉城的路上,让本帅提前做好准备。只是……其中提到了一位故交,还挺诧异的。”

既是家书,众幕僚没有多疑,等向晚落日,各自作揖散去。

繁茂的绿植旁,裴劲广从暮色坐到朝暾,与花鸟一起披上了一层晞微晨曦,俊美成熟的面容显露几分疲态。

一宿未眠。

白发仆人再次上前,担忧道:“老奴还是为侯爷熬碗姜茶吧。”

裴劲广掀开薄毯起身,健壮的体魄没有丝毫逞强的迹象,“喝什么姜茶,陈叔您是将本帅当成小孩儿养了?”

陈叔失笑,见男子要离府,赶忙问道:“侯爷可要备车?”

裴劲广向后摆摆手,一个人走出总兵府,逛在晨早的街头,偶尔与摆摊的商贩们打声招呼,熟稔又平易近人。

甭管朝臣对裴劲广的评价如何,湘玉城的百姓们对其是赞不绝口,每每遇见,还会热情地端上早点。

裴劲广笑着婉拒,走进幽静的深巷,一路打听后,来到了唐九榆的私宅前。

说来,收唐九榆入麾下这两年,还从未来过他的宅子。

叩了叩门,在门侍惊讶的目光下,他稍稍颔首,“唐先生这里,可住着一位失忆的盲女?”

哪会想到这位爷会不请自来,门侍紧张地哈哈腰,“回侯爷,有、有的。”

裴劲广笑了,“劳烦带路。”

檀栾重重,繁花似锦,走在蜿蜒的石路上,似能让阴翳散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