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生死兄弟(第3/3页)

王贲想了想,说道:“说得好听点就是天马行空、无迹可寻,说得难听点就是一团乱麻、杂乱无章,但偏偏,他却总能用这种看似九窍通了八窍的外行路数,一击即中、功毕一役!”

“说实在的,某看不懂他的路数!”

“先前还打算以上驷战下驷之法,强行击破中军定胜负,才得知你将守夜曲予了他,这条路显然也是走不通的了!”

“还家之后,也只得边打边看,稳中求胜。”

陈骜越听,心头陈胜的形象就越模糊,头疼的接过王贲手里的酒缸,边喝边问道:“那若是武儿真与月儿定了亲,你待如何应对此事?”

王贲看了他一眼,如实说道:“也只能顺其自然,待到性命攸关之时再秘密联络。”

陈骜沉吟了片刻,心头倒也承认这个办法比较稳妥。

正如王贲了解他一样。

同袍数十载,他对王贲一样十分了解,知道在王贲心中,只有幽州军与九州安危。

朝廷?

无足轻重!

事实上,这种现象在幽州军中并非是个例,而是军龄越长,这种现象便越严重!

因为只有他们幽州军的将士,才知道他们幽州军到底是在怎样艰难的夹缝中,咬牙坚持抗击犬戎与妖族,保卫九州千千万万黎明百姓的!

他们能不反朝廷,都是对九州的大爱,在克制着心头的愤怒!

而这种克制力,在朝廷锲而不舍的打压下,正隐秘而快速的消散着。

等到啥时候克制不住了,幽州军可能就无了……

对此,他们这些中高层将领,人人都洞若观火。

但即便是他们都看得很透彻,却也无法改变什么。

因为即便是他们,也不能一边顶住朝廷的压力,一边要求麾下为了保卫九州而抛头颅、洒热血的袍泽们,流完血,再流泪……

他们也只能拼尽自己的全力,能多撑一天是一天。

就像他们那位在北疆撑了三百多年的上将军一样。

“月儿和武儿的婚事,某暂时无法应承你,这还得看两个小的自己的意愿。”

陈骜这一次考虑的时间格外的长,再开口时,月华已经洒满关外的草原:“不过明日你启程之时,便带上月儿一道吧,若两个小的能成,固然是再好不过,若不能成,就劳烦你遣人送她去陈县,去投奔她那个堂弟。”

王贲听懂了他话里的潜意思,提起酒缸饮下一口,递给陈骜:“劳烦什么的就休要再提,是某该向你道谢才是!”

陈骜一仰头,将酒缸中残存的酒液尽数灌入腹中,而后抓起袖子一把抹过唇角,淡笑道:“你说的嘛,你我乃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适时,一阵嘈杂的吵闹之声从烽火台下方传来。

二人站起身来,就见两彪人马拥挤在长城的过道中,剑拔弩张的对峙着,谁也不肯相让。

从他们的角度,还能很清晰的看到四面八方都有许多将士,正闻讯赶往那一处吵闹场地,眼看着事态就要扩大……

但烽火台上的二人,却谁都没有下场去制止的意思。

“还真是一天都不肯落下!”

王贲抱着双臂吐槽了一句,而后饶有兴致的偏过头问道:“领头那崽子,是你麾下那员少年曲将罢?叫啥来着?某记得你提过,好像是项梁的子侄来着……”

陈骜面无表情的微微点头:“项籍。”

王贲看了他一眼:“还真是他啊?那你还不去管管?燕王那个大傻逼这阵子不正搁你这儿找不自在呢吗?不怕他拿这崽子下刀?”

陈骜无动于衷:“这崽子是块好铁!”

王贲嗤笑了一声:“又是那套好铁就要经得起锻打才能成大器,否则就是摆设的狗屁理论?”

陈骜不屑的看了他一眼:“不服啊,去找某大侄儿说道说道啊!”

王贲顿时就跟吃了苍蝇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陈胜还真就是个活生生的锻打成大器的鲜明例子!

当初若不是魏王那个大聪明突发奇想,拿宗室庶女去陈县赐婚侮辱陈胜,一计不成还又生一计,令搏浪军去陈县威胁陈胜,指不定陈胜现在都还是一员朝廷讨伐太平道的猛将呢!

陈胜能有今时今日,可不就是这些大聪明前赴后继,一锤一锤锻打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