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授旗大典(第3/5页)

在攻打郡衙之前。

他们之中,绝大部分都只是听说陈胜的名字。

在攻打郡衙之后。

他们之中,再无人不知道陈胜其人与其貌。

再加上李仲这个陈胜的头号信徒,在暗地里疯狂的宣传着陈胜那番惊世骇俗的信念!

他们都早已心悦诚服的拜倒于陈胜的阔腿裤下!

那一句句“凭什么”。

都是他们祖祖辈辈习以为常的东西。

无论生活再苦、再累,再黑暗、再没有希望。

他们都从未觉得,那些东西有什么不对。

亦或者说,即便有人曾产生质疑的念头……

也都在产生的瞬间,就被他自己掐灭。

甚至将产生这种念头的原罪,归咎于自己。

你看……

为什么别的人没有这种疑问。

就你有呢?

肯定是你还不够努力!

肯定是你还不够幸运!

直到。

有个人正大光明的喊出来。

有个人带着一群人正大光明的喊出来。

他们才猛然惊觉……

是啊!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生来就能钟鸣鼎食?

凭什么我们生来就该做牛做马?

凭什么他们祖祖辈辈都视我们为牛马?

凭什么我们祖祖辈辈都习惯做他们的牛马?

从来如此,那便对吗?

这一句句凭什么……

他们只是听听。

就已经觉得热血沸腾、情难自已!

更遑论。

喊的这个人。

他不单单喊了!

他还去做了!

并且还做成了!

他抢了那些分给狗大户的粮食!

分给他们这些就要饿死的流民!

带着他们!

打下了郡衙!

砍下了那个踩着他们的头颅高高在上的一郡之首的头颅,掷于阶下!

这种胆大包天的反抗行径,于他们而言,无异于黑暗之中的那一点光!

人之所以习惯黑暗。

只因他们不曾见过光明。

……

越来越激昂、越来越雄壮的鼓点中。

所有人都静静的目送着陈胜一步一步走上点将台。

四千红衣军。

三百甲士。

众陈家人。

千百寨民。

都在看着他。

看着他用至今仍不算高、不算壮的身躯,举着鲜红色的大旗,一步步登上点将台!

单薄的身形,与他过往的那些胆大包天、惊世骇俗的作所作为,形成鲜明的对比!

越发衬托出思想与人格的伟大!

这个时候。

哪怕是最难以正视他的陈守,都觉得那道又矮又瘦的人影,晃得他睁不开眼。

……

“笃。”

陈胜登上点将台,行至中心,轻轻的放下手中的鲜红大旗。

他一手扶着大旗,一手伸手虚按。

鼓点声迅速停歇。

“起来吧!”

他大声道。

脸上带着笑意。

四千红衣军整齐起身,仰着头,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笑脸。

如此庄重肃穆的场合,他脸上的笑意却没有丝毫的违和。

只令他们感到平和与宁静。

“我想你们应该都认识我。”

陈胜的开场白永远都是这么接地气:“但我还是要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陈胜,但你们应该称呼我为张楚,张楚将军,你们的将军!”

“一个月前,州府划拨了一批济荒粮,分给郡中诸世家大族。”

“我不太同意他们的分法儿,所以我就带着李仲他们,去劫了那批粮食,分了一半儿给县里边的流民们,再用剩下的一半儿,招募了你们。”

“那时候,我们还只有百十人。”

“当时,面对押运粮食的几百人,我问过李仲他们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有的人生来高高在上。”

“凭什么,有的人生来做牛做马。”

“李仲他们给不出答案。”

“我也给不出答案。”

“我觉得,这个答案可能得问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讨。”

他用低沉而有力的嗓音,一句一顿的缓缓说道。

“六天前,陈郡郡守熊完,做郡守做腻味了,勾结了北方作乱的太平逆贼,想要他熊氏世世代代做陈郡王。”

“我也不太同意他的想法,然后就带着你们,打进了陈县,攻占了郡衙,去问了他一句:凭什么?”

“他回答我说:‘甿隶之民,就该使其仰卧于淤泥之内,商贾之子,就该使其奔波于市井之中’。”

“意思就是,商人就该在市井里做买卖,农夫就该在田地里耕田,流民就该饿死在街上。”

“我觉得他说的不对,就问他,该由谁来决定,谁该做商人、谁该做农夫、谁该做流民。”

“他说他是颛顼帝之后裔、楚侯之四十世孙,对于我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屁民而言,他就像天上的太阳,自然该由他来定,他说谁该是商人、谁就祖祖辈辈就是商人,他说谁该是农夫、谁祖祖辈辈就该是农夫,他说谁是流民、谁就祖祖辈辈都是流民……哦不对,流民都饿死了,就没有下一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