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上策

潼关是杨峥不做考虑了。

南有秦岭屏障,北有黄河天堑,东有年头原踞高临下,中有禁沟、原望沟、满洛川等横断东西的天然防线,成关门扼雍凉、飞鸟不能逾之势。

王濬把潼关弄得像铁桶一样,此关向西,与华山山势相接,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

又沿着小道打造了十二连堡,山头上修建大量烽燧。

秦军一到华山,处处烽火,无所遁形。

孟观驻守华阴,三番五次想偷袭潼关,均被王濬击退。

王濬早已放出狂言:凭此关,可流干秦贼之血!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再多的大军也送不上去。

所以杨峥唯一的出口就是河东郡。

反向复盘当年曹操破马超之战。

到了十月,朔风越来越寒冷,在临晋聚集的中军府兵越来越多,将近十五万大军。

营垒从颌阳铺到临晋城下。

一杆硕大的“秦”字牙纛树立在黄河之西。

天上风云激荡,地上黄河怒吼,虎踞龙蟠之势直冲天野。

牙纛之下,甲士肃立,沉默如山,骑兵往来奔动,杀气凛凛。

军容之盛近二十年来未之有也!

黄河对岸的唐彬也如临大敌,集合数万重兵防守蒲坂,构建各种工事。

“司马昭的中军动了没有?”杨峥望着对岸的晋军营地道。

双方斥候仿佛苍鹰一样沿着黄河上下游哨探。

如果司马昭的二十六万中军去攻打淮北,杨峥会毫不犹豫向河东发动猛攻,然后直插弘农,横扫上党、南阳、河内,抄司马家的祖坟,直接威逼洛阳,给司马昭一记黑虎掏心。

司马昭若是留在洛阳,杨峥还真不敢轻易渡河。

北有陈骞的十几万联军,加上洛阳二十多万中军,秦军渡河,就会陷入南北夹击之势。

关键有黄河堵住后路,过去容易,退回来就难了。

“司马昭大军云集洛阳,按兵不动,只令司马骏、卢钦、司马亮、王沈等人围堵淮北。”赵阿七禀报道。

自己不动,司马昭就不会动,司马昭不动,自己也不能动。

似乎局势就这么陷入僵持之中。

北面陈骞也按兵不动,观察河西形势。

不过这种对峙,对秦军是有利的。

一旦入冬,秦军的优势就来了,黄河也不再是天险。

到时候河东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本来此次出兵一半是为声援钟会,牵制司马昭,另一半则是牵制陈骞,缓解太原压力。

能不打最好。

让钟会这颗毒瘤继续壮大,消磨中原实力。

事实上,司马昭没准备好东西大战,杨峥也没准备好。

洛阳城里,司马昭也在密切关注杨峥的动静。

“杨贼勒兵临晋,必是要图谋河东!”司马炎道。

“世子英明,若我军不攻淮北,则秦贼必然不敢攻河东。”石苞拱手道。

原本入洛阳是必死之局,但襄阳之战,石苞表现突出,让司马昭意识到此人的作用。

司马家的几只忠犬,相继陨落,邓艾、王基战死,王昶、州泰病逝,陈泰被气的吐血身亡,钟会叛变,只剩下一个陈骞和石苞。

中原不缺将才,但独当一面的帅才却青黄不接。

司马家可堪一用的也就司马骏。

这种局面,司马昭杀石苞,是自掘根基。

石苞也用自己的真诚打动了司马昭,明知被猜忌,却从无怨言,兢兢业业,时常还为没有做好任内之事而感到惭愧。

简直是忠犬的典范。

司马昭就算只是为了立个牌坊,也舍不得杀这条老狗。

“若是如此,岂不是淮北难以平定?”司马炎不满道。

淮北大战还没开始,淮北的良田就被人盯上了。

司马炎跟士族豪强的关系比司马昭还要亲密,为了他们的利益,司马炎当然有些心急。

襄阳大战后,司马昭的身体又恢复了不少,看样子活个十年八年完全没有问题。

十年八年中的变数可就太多了。

亲弟弟司马攸的名声越来越大,身边聚集的人也越来越多,司马炎当然心慌。

这天下说起来还是司马师的,司马攸既是司马昭的儿子,又是司马师的养子,双重身份……

安东将军司马骏已经旗帜鲜明的站在司马攸一边。

“回禀世子,淮北一定要灭,钟会危害极大,此番大动干戈,若不能平定淮北,钟会之祸患必更甚也!”石苞恭恭敬敬的,每说一句话就要看看司马昭的脸色。

“钟会乃腹心之患也!”贾充附和一句。

司马昭的目光在贾充和石苞两人身上晃来晃去,“若我军南下,杨贼攻打河东,又该如何?”

石苞道:“老臣有上中下三策献与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