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秦鸢的脸上有点痒,像有什么毛绒绒的东西在脸上蹭。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隐隐约约看到一只小奶狗在面前嗅来嗅去。旁边还有一只灰里透着棕,身上夹杂着几撮白毛的小奶狗,把在她跟前拱的小奶狗挤开。

奶狗独有的呜呜、嘤嘤声在身边一声跌一声,明显不是一条发出来的。

她睁大眼睛,视线逐渐清晰,好几只小奶狗在她的跟前挤来挤去,往旁边的柔软的灰色毛皮上爬。

什么情况?

秦鸢有点懵,谁把一窝狗崽子扔到她床上?

她想着问问妈是怎么回事,张嘴大喊一声:“妈——”,喊出来的却是“嗷——”的一声奶声奶气叫唤。

秦鸢以为听错了,再喊一声:“妈——”依然是类似小奶狗的叫声。

她顿觉惊悚,再次喊了一声妈,发出来的仍然是嗷嗷声。

忽然,压迫感袭来,旁边凑过来一颗特别大的狐狸脑袋,与她脸贴脸,鼻尖贴鼻尖,狐狸嘴里的的腥臭味,差点没把它熏晕过去。

狐狸在她跟前嗅了两下,拱了下她,便挪开了头。

秦鸢只感觉心跳都吓停了!

不对啊,她的心跳已经停了……吧!

她正在后厨切菜,突然头晕,之后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有人说是脑瘤压破血管……病危通知书什么的,后来又像睡过去了,做梦似的变成一团云飘呀飘,又似在海水里起起伏伏,身边好像挤了特别多的人,大家裹在薄膜中互相踹来踢去的,后来她又特别饿,却睁不开眼,于是闭着眼睛到处找吃的……似乎是在喝奶。当时好像知道自己在做梦,还调侃自己是梦回奶娃时……

秦鸢吓得心脏直哆嗦。她不会是已经挂了,然后投胎了吧?还是投了个畜生道?

怎么会投个畜生道?她没干坏事呀。

她有两个哥哥,一个考公上岸,一个出国读博,家里的粤菜酒楼没人继承,抓她继承父业。

她大学毕业就跟着老爸学做菜。

自家孩子,老爸教得特别上心,告诉她,想学厨师,先学刀工,这一学就是三年。

眼看刀功练得差不多了,要学掌勺做菜了,倒在了后厨,然后投胎到了狐狸窝?

总不至于她一个大活人,让野兽抓窝里了吧?

秦鸢战战栗栗地扭头朝自己身子看去,入眼是灰里夹着黑,黑里带着棕,棕里飘着几撮白,干巴巴,枯草似的毛。

狐狸幼崽,长得跟小土狗似的,还是特别瘦,看起来营养不良的那种。

秦鸢趴在地上,看着面前相互挤来挤去的小狐狸崽子,悲从中来。

她才二十四岁。

挂了就挂了吧,下辈子不来人世间,不当人了……还是让她当人吧!怎么都比做狐狸强!

她这投的什么胎,毛色混杂,毫无品相,一看就是串串品种,丑到自己都嫌弃。

秦鸢压制不住心头的悲伤,嗷嗷地嚎啕大哭,那哭声都跟狗崽子似的,嗷呜嗷呜的,听得她更加悲伤,哭得更大声。

突然,啪唧一声,一只毛绒绒的大爪子打在脑门子上,力气之大,打得她翻了一个大跟斗,脑袋嗡嗡的,还有点晕。

秦鸢被打愣了。

嚎啕声戛然而止。

她仰起头,朝着大爪子伸来的方向看去,入眼是一只灰色的母狐狸,表情凶狠,眦牙咧嘴,嘴里发现威胁的嘶吼声。

这表情不像是对着自家幼崽,更像是对着敌人。

秦鸢扭头看看左右,只看到一堆圆滚滚的狐狸崽子屁股,同窝兄弟姐妹们正面朝狐狸妈妈的腹部屁股对着她,努力吃奶呢。

它们已经各就各位占好位置,压根儿没空搭理她。

只有她,被母狐狸一巴掌打得滚出了狐狸幼崽堆。她的左右两边空荡荡只剩下铺窝的枯枝干草,没别的,很显然,母狐狸的眦牙对象就是她。

秦鸢心说:“我能让你一只狐狸凶了?”她嗷嗷嗷嗷地连续几声叫唤,学着母狐狸眦牙,然后哭得更大声了,嗷嗷嗷嗷呜呜呜呜……

好伤心啊。

变狐狸了。

这么丑的狐狸。

怎么活呀。

忽然,巨大的压迫感伴随着野兽的嘶吼声传来,眼前像有什么庞然大物笼罩而下。

秦鸢又一次止住哭声,打了个哭嗝,仰起头,就看到刚才还在奶孩子的母狐狸已经站起身,五条蓬松的狐狸尾巴孔雀开屏般高高竖起,柔软的毛像风吹过稻田般来回拂动,宛若海浪起伏。

自带特效,气场十八米八!

有点吓人。

是有敌人来了吗?

秦鸢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山洞外,什么都没有。

等等,不对!五条尾巴!

什么品物的狐狸有五条尾巴!

秦鸢扭头朝着母狐狸看去,仔细确定,真的是有五条尾巴。

妖怪啊!

她再朝旁边的那窝小狐狸崽子看去,每只小崽子的身后都拖着两到三条小尾巴。她再回头看自己的,三条光秃秃的尾巴拖在身后,宛若三条小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