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七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第3/3页)

兴安面色不忍的说道:“这都致仕了,按照惯例,该歇歇了,都这么大年纪了。”

朱祁钰拿起了奏疏说道:“朕的圣眷哪有那么好消受的?顶多以后少给些差事。”

兴安尽力了,可面前的陛下,奉行的用人第一准则,就是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可持续性很重要,竭泽而渔也很重要。

胡濙还以为自己这次卸了任,就彻底轻松了下来,搬离官署,没事到泰安宫点个卯,然后钓钓鱼,颐养天年,可是他搬离官署的陈情书到了司礼监,便是石沉大海,再没了回音,胡濙也就彻底明白了。

不干到死,陛下是不会放过他的。

话分两头说,这何尝不是一种来自皇帝陛下的认可?

“胡老师父。”太子朱见澄伸出了手,等待着戒尺落下,胡濙对着朱见澄的手心用力的打了一下,疼的朱见澄一个激灵,又不敢捂着手。

“揉一揉吧。”胡濙放下了戒尺,让朱见澄揉手,缓解下疼痛。

“三弟也错了,胡老师父不打三弟,偏心。”朱见澄搓着手心,委屈巴巴的说道。

胡濙颇为郑重的说道:“你是太子。”

旁边的朱见浚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的说道:“我听一个宫婢说,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有太子少师打太子的,胡老师父是头一个,到时候二哥肯定秋后算账。”

“胡说!”朱见澄猛地瞪大了眼睛,转头盯着朱见浚说道:“父亲跟我说的很明白,若是我登基了,就没人敢打我了,骂我了,老师父打我是为了纠正我的陋习,我的确做错了,错了就是错了!”

朱见澄第一次挨了打,就去找朱祁钰告状,朱祁钰问清缘由之后,将其中的道理说的明白,胡濙冒着大不韪打太子,是希望他成才,一个朝臣犯不着为了太子成不成才,担这个风险,是帝师的担当,如果因为怨恨,不肯好好向学,反而辜负所有人的期许。

泰安宫密不透风,胡濙用戒尺打太子,这天大的事儿,朝臣一点都不知道。

“参见父亲。”朱见澄看到了人影,看到是父亲,赶忙行礼。

朱见浚满不在乎的说道:“父亲这会儿廷议呢,少吓唬人。”

“老三,你这里拱外撅的本事哪里学来的?”朱祁钰一进来,就听到了朱见浚在拱火,拎起朱见浚就对着他的屁股打了一下,朱见浚一点都不老实,不停的挣扎,张牙舞爪的想要挣脱。

“跟父亲学的!”朱见浚挨了打,大声的喊着。

皇嗣里面,唯一不害怕朱祁钰的就是老三朱见浚了,这个孩子随娘亲,三岁就开始爬树掏鸟蛋的主儿,可是把泰安宫内外折腾的鸡飞狗跳,朱见浚挨打,那是家常便饭,而且不知悔改。

朱祁钰也不恼,捏着朱见浚的脸颊说道:“嘿,你这小兔崽子,骂谁呢!”

“父亲你自己骂自己,不是我骂你,我是小兔崽子,父亲就是兔子!”朱见浚见挣脱不了捏脸的手,气急败坏的说道。

朱祁钰乐呵呵的放开了朱见浚,朱见浚鼓着腮帮子赌气,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成功拱火,还被老爹捏了脸,实在是太失败了。

至于挨打,朱见浚并不在意,习惯了。

“胡老师父今天要讲什么道理?”朱祁钰摸了摸朱见浚的脑袋,朱见浚赌气的扭过了头,仍然气呼呼的。

胡濙看着朱见澄极为认真的说道:“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不是好听话,就是好意,辨忠奸。”

“那胡少师讲吧,朕也听一听。”朱祁钰如同一个学生一样正襟危坐,等待胡濙开课。

胡濙面色复杂的说道:“陛下,臣教孩子们,陛下也要听吗?”

“朕彼时只是郕王,赶鸭子上架做了皇帝,补补课,补补课。”朱祁钰颇为认真的说道,他来补课也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了,只要不忙,他都会来,总不能朝臣引经据典的时候,朱祁钰一个字听不懂,那就太尴尬了。

朱祁钰的那些狡猾,多数都是从胡濙这里现学现卖。

朱祁钰和胡濙这对儿君臣也是奇怪,一个敢说,一个敢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