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零四章 无情的权力游戏(第2/3页)

“江尚书以为呢?”朱祁钰看向了兵部尚书江渊,这犒赏事儿,当然要问兵部尚书的意见。

“陛下,这全军同等恩赏?”江渊把握到了事情的重点,陛下这个同等恩赏,办起来不复杂非常简单,可是如此恩赏,前所未有。

朱祁钰点头说道:“这是额外的犒劳大军北伐劳苦,同等,其他照旧恩赏便是,不患寡患不均,朕不希望这喜事变成了丧事,因为这额外的散碎银两,闹出些意见来。”

朱祁钰当然不是平均主义的毛病犯了,而是这军队向来便是能简单,绝对不要复杂,论功行赏当然不可能同功同等,但是这额外的恩赏,无论怎么分都会有意见。

那孙镗带着四勇团营长途奔波到了轮台城,这一走就是一年,结果到了地方,就搞了搞城防,看了场戏,这论功行赏本来就少,这额外的恩赏下去也比四武团营、四勇团营少,反而有了仇怨,喜事变成了丧事。

这笔钱,就是跑腿钱,人人都有,人人都一样。

“臣遵旨。”江渊仔细思考了下,还是认同了陛下的想法,本就是意外之喜,陛下省出来这遴选秀女的钱,无论谁闹意见都不占理。

廷议仍在继续,四川又闹出了民变,而这一次是苗民作乱,四川总兵官已经前往平叛,事情不大,有苗民的土官不满改土归流损害世官土司的利益,便啸聚闹事,这改土归流是大策,土司不闹朝廷还找不出理由来改土归流,这一闹,反而朝廷有了理由。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四川闹了民变,地龙翻身,又出了天灾,地震波及范围极广,户部提议灾逋蠲免三年与民修养生息。

江渊却揶揄道:“沈尚书这么阔绰,这一省税赋灾逋蠲免,一开口就是三年。”

沈翼也是感慨的说道:“天灾人祸,我倒是心疼这三年税赋,可是这民变在前,天灾在后,朝廷再催藁税,岂不是逼得老百姓造反?到时候别说三年税赋,五年八年能缓过劲儿来,便是烧香拜佛了。”

沈翼很精明,算盘打的叮当响,这看似免了三年,但是不免,五年十年收不到,更亏。

“正统三年四川地震,那次甚至波及云南、贵州等地,朝廷商议了半天,最后也是全灾免七分,遭灾免五分,其余灾逋改折。”江渊说起了往事,说到底,现如今还是户部阔绰了,才能免这三年,正统年间,地震更厉害,不过也是灾逋改折而已。

朱祁钰眉头一皱疑惑的问道:“都天灾人祸了,还能收得起来?人都没了,在废墟里征税?”

沈翼斟酌在斟酌后,才开口说道:“朝廷问地方要,地方问府州县要,府州县就得想办法,一笔烂账。”

沈翼真的不想提起正统年间的那些烂事,实在是糟心,就以正统三年的四川地震为例,朝廷穷的当裤子了,自然不肯全部蠲免,那层层加码之后,遭殃的反而是最穷的百姓,结果就是麓川趁机反叛,闹了起来。

朱祁钰了然,正统年间的账本,和沈翼说的一样,就是一笔烂账,写满了缺钱,至于府州县问谁要,肯定不是谁有钱问谁要,反而是谁没钱问谁要,毕竟最好欺负的便是佃户了。

浚国公陈懋再次上奏,交趾仲秋丰收,开始交纳藁税,将会从岘港海运至密州市舶司,最终运抵京师,这是复设交趾后的第一次纳赋,浚国公打算亲自押解入京。

“浚国公年事已高,身体欠安,不妥不妥,让浚国公的长子押解便是。”朱祁钰听闻户部奏禀,立刻摆手说道:“浚国公已经不是当初在福建平定叶宗留邓茂七民变时候了,连唐指挥上奏都说浚国公已见颓色,不妥,礼部拟诏,无需如此奔波。”

江渊面色犹豫但还是说道:“浚国公的意思是最后回来看一眼。”

江渊没说太过明白,但是话里的意思,大家都清楚,其实陈懋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想回来再看一眼大明,所以才亲自押解漕粮回京。

“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吧。”朱祁钰拧了拧眉心开口说道,他清楚的知道陈懋老了,但是他还是不太愿意接受,总觉得不折腾,就能把人留的更久一些。

这位在朱祁钰刚登基,大明风雨飘摇之时,稳住了大明东南局势的浚国公,终于临近了人生的终点。

“陛下?”胡濙忍不住开口说道:“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胡濙比陈懋年岁还长,他其实也多少感觉到了自己日子快到了,陛下是个至情之人,不必过于感伤。

“嗯,把北伐大捷的捷报,给浚国公抄录一份送去,让他也高兴高兴,继续议事吧。”朱祁钰颇为平静的说道。

陈懋已经将自己的身后事想好了,他关于交趾的若干想法,都已经送到了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