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苦一苦大明百姓?(第3/3页)

大明的农庄法主要集中在秦岭淮河以北,大多数都是一年两熟之地,而费亦应给出的应对策略,是全面推广农庄法。

大明已经有了足够的掌令官组织农庄法。

推广农庄法,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则是推行钞法,具体而言,就是在农庄发行特定钞法,利柄论下本就有供给向改革,在农庄设供销行,将工坊生产的商品供应给供销行贩售。

在农庄的发的宝钞,不可以在城内使用,如果要到城中购买货物,就需要在农庄兑换成为景泰通宝或者御制银币。

发行在农庄的宝钞,面额自然不可能是一贯,单位一铜、五铜、十铜,这种宝钞自然没人仿制,因为无利可图,面额太小了。

这是一整套的逻辑,用钞法系统性的朘剥农业剩余价值的同时,极大的缓解大明钱荒,工坊生产的商品也有了销路。

此策之毒辣,朱祁钰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只能用读书人去形容。

“苦一苦大明百姓吗?”朱祁钰的眼睛看着鱼漂沉浮,一点都没有拉杆的意图。

冉思娘也看出了陛下在思考国事,任由鱼儿拉走了鱼竿。

费亦应硬着头皮说道:“陛下所期许之事,只苦一苦势要豪右,怕是不够的。”

朱祁钰看着莫愁湖面,微风阵阵,卷起的波澜,一言不发。

大明要从小农经济蜕变到商品经济的先决条件,就是大规模自由雇用关系的建立。

小农经济本身就是农民被束缚在土地上的特定经济模型,势要豪右只有钱,没有人,他们也没本事把农民从土地上释放出来。

英格兰等泰西资本阶级,用的法子是血淋淋的圈地行动。

费亦应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朱祁钰还是想杀了他。

“韩非子言:忠言拂于耳,而明主听之,知其可以致功也。”费亦应的嗓音有点沙哑,他多少有点后悔,不应该上这道奏疏。

革命,从来都是血淋淋的,即便是工业革命。

旧贵族是代价,势要豪右是代价,百姓是代价,甚至连皇帝都可能成为代价。

小农经济蜕变和工业化的道路,从来都是血淋淋的。

朱祁钰似乎是在对费亦应说,也似乎是在对自己说:“朕最怕的就是形成依赖,今天钱荒就让农庄里的农民买单,四时之序循环不止,每一次冬序都让农民们买单不成?”

“陛下,农庄法会败坏的。”费亦应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农庄法是的根本是一个个的集体性质的农庄。

而这个集体终究会像军屯卫所一样败坏,朝廷并不需要担心农庄会成为民乱的基础,因为到那个时候,农庄已经不复存在了。

朱祁钰撇了一眼费亦应,点头说道:“不愧是读书人。”

自从费亦应到了之后,一直装糊涂的于谦,也刚好看完了费亦应的奏疏,开口说道:“陛下,臣以为未尝不可。”

“推广农庄法本来就势在必行,正好借着冬序,把农庄法彻底铺开。”

“费学士了解势要豪右,可是他不了解农庄法,臣了解。”

“这场博弈之中,谁输谁赢,尚未可知。”

“陛下啊!刘伯温曾言:万夫一力,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