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这就是贤臣良相?(第2/3页)

朱祁钰笑着说道:“朕再看看,他们平时一个个忙忙碌碌,看不出,居然全都是满腹经纶!而且他们写的内容,何尝不是他们这么些年来,对国朝的思辨呢?”

不仅仅是朱祁钰在思考大明的前进方向,群臣们也在思考,他们对过往进行了总结,对未来展开了展望,对当下的问题,进行了梳理。

这才是万言书的本来的面目,差点被这帮屁股歪的笔正给玩坏了。

兴安从小黄门手中抱了一堆的奏疏放下,无奈的说道:“陛下,弹劾吏部尚书的奏疏……”

朱祁钰看着数十本奏疏,眉头紧皱的说道:“都是弹劾王直的?”

“是。”兴安点头,陛下的脸色已经从兴高采烈,变得阴云密布了。

朱祁钰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解祯期犯了错误,为何一定要扣在王直的身上呢?”

“败则怀恨在心,胜则反攻倒算,还真是文人风骨啊。”

解祯期借着王直的名义胡作非为,跟王直有什么关系?

王直推行吏治,把人得罪干净了,这稍微出现了些状况,便被群起而攻之。

兴安想了想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因而我死?”

这个典故,就是王直的先祖,东晋宰相王导所言。

西晋晋怀帝、晋愍帝被匈奴所俘,琅琊王氏帮助晋室衣冠南渡,辅佐晋元帝建立了东晋,便出现了王与马共天下格局。

一山不容二虎,王氏和司马氏就王位展开了极为激烈的争夺。

当时王导的哥哥王敦起兵叛乱,王导在朝为官带着妻儿老小诣阙请罪,请求晋元帝的宽恕,当时周顗入宫为王导求情,周顗的字即为伯仁。

周伯仁,为王导辩白,但是王导并不知道。

王敦起兵成功,大权独揽之后,就问王导,这个周伯仁能不能信任,能不能用,要不要杀,王导都一言不发。

最终,周伯仁被王敦所杀。

王导后来才知道,周伯仁为他辩白了,才悔不当初的说了这句,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兴安的意思,就是王直虽然没有作恶,但是王直的故旧之情、戚畹之谊做了恶,那王直也应该引咎致仕。

这是一个基本的逻辑,比如之前的吏部尚书郭璡,就是因为亲友不法被罢官,杨士奇也是因为儿子不法不得不致仕。

王直现在的戚畹之谊解祯期,指示游堕之人,围困松江府市舶司,也应该以相同的理由致仕。

朱祁钰大概翻开了一下那些奏疏,理由大致和兴安所言的一样。

他终于理解,胡濙为什么不一直不让自己儿子考科举了。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王直怎么说?”

“王尚书也上了一封奏疏。”兴安从奏疏中拿了一本出来,稍微停顿了下说道:“臣以为,王直所言有理。”

“哦?”朱祁钰看完了王直的奏疏,满是感慨的说道:“真的是花样百出啊。”

王直此时选择致仕,虽然有点晚节不保,但是也算是平安落地,荣归故里了。

若是此时王直致仕回乡,落叶归根,他对得起自己的宗族,对得起朝廷,也对得起朱祁钰这位君王,毕竟王直不是自己犯了错,是因为被捎带的。

但是王直并没有这么选择,他选择埋在金山陵园。

王直不肯致仕的理由很简单,就四个字:「王翱望轻。」

就是王翱现在还不能做六部天官,他的资历够了,但是名望不够。

王直在奏疏里,写了一件旧事,朱祁钰评价:花样百出。

杨士奇是如何一步步成为执牛耳者的?

于谦为何什么要在封了文安侯之后,依旧照看陈汝言,兵部大事于谦悉数负责?

是于谦擅权吗?

但是江渊凭借着科举、河套监军、清查天下粮仓三功在手,坐到了兵部尚书之后,于谦便跟随朱祁钰亲征,回京之后,于谦也不照看兵部之事,专心负责讲武堂。

于谦并不喜欢擅权。

于谦照看陈汝言和王直不肯致仕、不能致仕,都是因为这两个字,望轻。

王直其实已经有想致仕的意思了,朱祁钰当时说吏部还需要他,王直稍微思忖,没多犹豫,留了下来。

大明官员,花样百出。

宣德三年,吏部尚书蹇义年老不能视事,便解除了吏部职务,当时是由郭璡[jīn]接掌。

杨士奇就大肆鼓动,郭璡望轻,然后架空了整个吏部。

具体而言,宣德四年起,大明从布政使到知府,有了出缺,听任京官三品以上推荐。

到了正统年间,甚至连御史和知县,也都听任京官五品以上推荐。

要职选任和提升,都不关吏部事了。

吏部被全面架空。

左通政陈恭上奏言:「古者择任庶官,悉由选部,职任专而事体一。今令朝臣各举所知,恐开私谒之门,长奔竞之风,乞杜绝,令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