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只这么一天就好。

目的地在城郊,开车过去需要挺久。

半路上,徐文生让顾念可以先吃掉小蛋糕垫垫肚子。

顾念浅笑着说:“也对,我的生日愿望都被好心人已经实现了,是该把蛋糕解决掉了。”

她边说边去拆封自己面前的小蛋糕,脱下口罩挖起一块尝了一口。

如预料般香软甜美。

徐文生微微攥紧方向盘,只有微白的指节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这样是不对的。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

可是她很开心。

另一个声音在他心里说。

他也很开心。

这算是他们唯一一次抛开所有顾虑——抛开身份,抛开,抛开旁人的目光,不顾一切地坐在同一辆车上,去往一个他们从未设想过能一起去的目的地。

即使已经告诉自己一万次“这不可以”,在她发出邀请的那一瞬间他还是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过去所有道貌岸然的拒绝都在顾念面前无所遁形。

她说这是在实现她的愿望。

其实是实现他的愿望才对。

她看似冷淡无情,实际上有着世界上最柔软的心肠,别人待她有那么一点好,她就肯给予十倍百倍的回报。

就像他今天不过是说了一句“生日快乐”,她就愿意跨过自己有意识划下的那道界线邀他一起出行。

不再特意喊他“徐老师”。

一天就好。

徐文生想。

只要这么一天就好。

他想陪她过一个快乐的生日,不管这是不是她真正的愿望。

也不管这是不是他们应该做的事。

等红灯的时候,顾念突然拿起另一个叉子挖起一小块蛋糕,送到徐文生嘴边说:“你要不要也尝一口,没有我一个人吃生日蛋糕的道理。”

徐文生顿了顿,张嘴吃下了她喂上来的那口蛋糕。

明明该尝到蛋糕和奶油的甜软,他却什么都尝不出来,仿佛有千万种滋味从喉咙滑入胸腔,迅速填满他的心脏和肺叶。

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

其实细究起来,他们之间并没有多深的爱恨纠葛。

不过是她懵懂无知地告白,他深思熟虑后拒绝,再见面应该笑着寒暄几句,从此把对方当成没什么交集的点头之交。

可有些东西哪怕一开始只是一颗藏进心里的沙子,日复一日地用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重一重地包裹起来,时间久了也会变成珍藏在心底深处的珍珠般的存在。

正是因为彼此都知道这是一份注定无望的感情,所以每一次靠近才会更添一分痛苦。

又舍不得真正远离。

徐文生把方向盘攥得更紧。

这时绿灯终于亮了。

顾念继续把剩下的小半个蛋糕通通解决。

徐文生说:“车里有矿泉水,你渴了可以拿一瓶。”

顾念点头去找了找,结果不仅很快找到了矿泉水,还找到一个隐藏在车里、看起来非常隐蔽的针孔摄像头。

“如果这不是你自己装在车上的话,我们好像该先去趟警局。”顾念熟练地把摄像头拆下来拿给徐文生看。

徐文生虽然是个新晋讲师,但他家里有不少挺有分量的研究人员,他的一些老师手上也带着不少重要项目。

不排除间谍看徐文生特别好下手,专门把摄像头安装在他车上窥探机密的可能性。

徐文生完全没想到自己车上会有这种东西。

听顾念一说他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先转道警局报了案。

顾念明显对报案流程非常熟悉,全程充当徐文生的发言人,把自己想到的可能性给警方讲了。

当然,她也没排除可能有人因为迷恋徐文生而装摄像头偷拍他的可能性。

毕竟徐文生的长相还是很能打的,不输于许多拥有狂热私生粉的明星,真要是遭遇这种事也不稀奇。

警方本来不是特别重视,但听完顾念的第一个分析后马上就慎重起来,仔细登记好各项信息才放他们离开。

走出警局的时候,徐文生说:“……对不起,因为我的事影响你的心情了。”

顾念说:“没有影响,这不是还有大半天可以玩吗?倒是你,如果独居的话回家后可得好好检查一下家里有没有摄像头。”

徐文生说:“应该不会有人冲着我来才是。”

不知为什么,顾念总感觉相比于自己,徐文生才是涉世未深的小男生。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毛病,他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都在埋头读书以及搞研究,直到这两年才正式开始工作——现在的工作甚至依然在学校里,想法会比许多人单纯也很正常。

顾念说:“还是小心点好,现在多得是想法偏激的人。”

徐文生点头答应下来。

顾念见徐文生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就没再对说什么。正说话间,游乐场大门到了,徐文生需要现场买票,顾念在旁边等了一会,两个人才一起去排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