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薨逝(第3/4页)

陈修远不由皱眉。

陈壁看向他,“也就是这时候起,洛远安好似变了一个人。”

“变了一个人是什么意思?”陈修远沉声。

陈壁知晓他猜得到,也如实道,“虽然还是同早前一样,对侄子侄女温和,对旁人也温和,但岁之总觉得哪里不对。以前的洛远安犹如一块温玉,这个时候的洛远安就似玉碎瓦全之后,还作温玉的锋利碎石,温和里,处处藏了黯沉。而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洛远安身边多了不少侍从。”

陈修远诧异,侍从……

“洛远安同岁之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岁之知晓他是变了,但他对之前的事闭口不提。后来岁之有一次偷偷跟着他,才知道……”陈壁停下,不知道当怎么说。

“才知道什么?”陈修远问。

陈壁低声,“总有一些偏安一隅,又手握当地是实权的世家贵胄夫人……”

陈修远没说话了。

陈壁也一语带过,“这些年,洛远安做得都是这些事,岁之不知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洛远安清高心性,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许是因为相貌好,也会讨人欢喜,满腹诗书,而且还是早前天子跟前的人……所以不管主动,还是被迫,洛远安侍奉过不少这样的人。”

陈修远缄声。

陈壁叹道,“那时洛远安就不是早前的洛远安了,是一个极其有心机,城府,却继续维持着温和儒雅,满腹诗书,也懂得掩藏自己心思和情绪的洛远安。很快,那些世家的爪牙就被洛远安一个一个除掉,甚至这些世家里,有一个吴家,竟也没人知道是洛远安做掉的。”

“他怎么做掉的?”陈修远皱眉。

“要不怎么说洛远安不是以前的洛远安了,他心机和城府很深,能哄世家夫人欢心,也能慢慢将这些权势拢在手中,他原本就行事谨慎,没给自己留把柄,蛛丝马迹也都清除得很干净。依靠这些,他一个一个报仇,然后一点点在南边立足。到这个时候洛远安早就从风光霁月的世家公子,变成一个极有手腕的人,也将目光重新放回当初迫害洛家的这些世家身上。后来天子南巡,他原本就有目的,就带着目的回京做了西君。后来,洛渺同定远侯的孙子走到一处,定远侯都是睥睨洛远安的,但那个时候洛远安已经是上君,双方都有制衡,妥协。而自从洛远安做了上君,同早前的上君相比,朝臣都觉得洛远安温和,与世无争,也不插手朝中之事,反倒让苦世家久矣的朝臣都站在了洛远安这处。天子与洛远安在各自经历了这些年后,好像都心照不宣,没去戳破早前,而是在一处,一点点将世家边缘化。但没过几年,这样的平静忽然被天子一场大病打破。天子一病几年,起初还好,后来朝臣就开始谏言,要天子立储。这个时候起洛远安也不得不开始重新打算,天子从宗亲的名册中挑选了子弟入京,洛远安是那个时候见到的殿下……”

陈修远目光黯沉下去.

那个时候的洛远安已经不是以前的洛远安,他兴许心里装着天子,但又很清楚,如果天子没了,涟卿要是不想被世家当做傀儡,就只有依靠他,所以洛远安有恃无恐,将涟卿当成禁.脔,甚至,他心中早前天子的替身。

“再后来的事,主上都清楚了,殿下失忆,淮阳郡王府也没了,但岁之咬定不是洛远安做的。”陈壁看他。

陈修远相信,因为天子也这么说过。

他甚至相信,天子是知晓洛远安身上发生的事,所以愧疚,容忍,给他机会悬崖勒马。

洛远安左后替天子挡的这刀,是全然出于情谊?未必。

但没有情谊,只是权宜,更不会。

人原本就是复杂的,朝代的更迭,但凡有一丝变故,落在一个身上都有可能不堪重负。

洛家的变故,成了压死洛远安的稻草。

思绪间,正好行至马场正门口,而不远处,陈淼骑马而来,“主……太傅!”

陈淼跃身下马,整个人都气喘吁吁,是一路快马至此的。

“怎么了?”陈修远看他。

陈淼喉间轻咽,一字一句道,“太傅,天子驾崩了……”

陈修远愣住,以为听错。

陈淼继续道,“殿下留在宫中守灵,暂未回东宫,魏相遣人请太傅尽快入宫。”

陈修远想起柯度早前说的,天子很不好,所以东宫晨间去寝殿并未见到天子,但他没想到天子驾崩了……

陈修远轻声,“信良君什么时候走的?”

陈铭应道,“不久,眼下应当刚到城门口。”

陈修远缄声。

*

城门口,十余骑飞驰而过。

信良君出入城门从来都是不需要盘查的,眼下出了城门,往北而去,马蹄飞溅,很快经过十里亭。

前方的侍卫勒紧缰绳停下,也转向他,“将军,是御史台的郭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