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前奏(第2/3页)

高澄第一反应是拒绝,我跟司马消难真不熟,把我扯进来做什么。

可转念一想,赵彦深那件事终究是自己欠了好兄弟的人情,高澄还是领了侍卫前去劝阻。

当他赶到司马子如府上时,司马消难被吊在树上,打得遍体鳞伤。

其母已经哭晕过去。

高澄赶紧抱着司马子如大腿痛哭求情。

司马消难却不服软,他气若游丝,但还是坚韧道:

“子惠,莫要求他,便让他打死我,再去找一个嗣子。”

这句话气得司马子如还要再打,却被高澄死死抱住,长叹一声,他把鞭子往地上狠狠一扔,离开了院子。

高澄赶紧命人将司马消难放下,送他回到屋中,只剩了他们两人,司马消难终于忍不住,哭诉道:

“子惠呀!我的命好苦呀!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恶毒的嗣父。”

看着司马消难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往自己身上抹,高澄强忍着把他推开的冲动,安慰道:

“道融莫要多想,你与司马侍中当然是骨肉至亲,不信的话,道融可向府中之人求证。”

司马消难却坚持自己的观点:

“既是骨肉至亲,他为何这般对我,定是嗣父无疑,府中人畏惧他,又怎敢与我说真话,子惠,我定要找到我的亲生父母。”

门外偷听的司马子如险先背过气去。

他之所以站在门外,是放心不下儿子的伤势,想要看一看,没想到却听了这番言语。

司马子如暗自叹气,不再逗留,移步回屋安慰妻子。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消难聪慧但质朴,他这种性格跟在高澄身边,或许会被利用,但绝不会害了他。’

司马子如走得远了,司马消难还在哭诉自己凄苦的童年。

听了许久,高澄也被勾起心中苦楚,他抹着泪说道:

“我与道融的遭遇何其相似,自为父王谋事以来,尽心竭力,可父王性急,动辄对我打骂,之前那尉景南下,更是将我打得不能下地行走。”

司马消难闻言感慨道:

“原来子惠与我一般,都是过继之人。”

高澄立马变了脸色,他急着辩解道:

“我与道融不同,父王性急,脾气暴躁,施以棍棒却不会改变我与他的骨肉亲情,父王爱我,一如我敬父王。”

“我就说吧!我果然是个嗣子!”

司马消难却听出了别的意思,哭嚎着喊道。

高澄懒得再搭理他,安慰了几句后,匆匆前去与司马子如道别。

五月二十六,南荆州安昌城。

高敖曹迎接了来自高澄的信使,得知军饷已经发放给家眷,他把这一消息告知众人,全军振奋。

如今手中空缺了四百个中兵名额,高敖曹也不是吃空饷的人,当即命东方老等几人为他回河北招募壮士。

什么样的将带什么样的兵,高敖曹有自信在短时间内将那四百新兵锤炼出来。

而王思政来到安昌后,他虽然从未参与过城池营建,但只观摩了数日,便完全从源子恭手中接过了营建城防的重任,将一切处理得井井有条,也让源子恭能够专心操练南荆州五千州郡兵。

待到城墙完工后,源子恭再去查验,居然远超他的预期。

高敖曹屯驻安昌就是因为高澄担心城墙修缮时,被南梁袭击,如今城墙建造完毕,他也准备班师与王思政一同回洛阳复命。

在他出发这天,来自晋阳的米粮也运抵了南荆州。

虽然从洛阳运至晋阳,再由晋阳发往各处,这段本不必要的路程徒耗民力,但名与器不能假于人,哪怕是亲生儿子,高欢也不敢将五十三万兵马的军饷发放尽数托付。

南荆州五千将士争相欢呼,而作为邻居的侯景此时对他敬佩的高王更是畏惧。

侯景其实不大瞧得起高欢的军事才能,他所敬畏的是高欢操弄人心的手段,比如对付尔朱氏的流言、也比如这时候为他的私兵发放军饷。

侯景从来都不是一个莽夫,他很清楚的能够认识到高欢暗藏的深意。

此时不止南荆州将士欢庆,侯景两万部曲与五千州郡兵也在大喊高王万寿。

但是知道又能有什么用,用中兵、外兵的收入差异来煽动部曲吗?

人心都有一杆秤,他们作为侯景私兵,高欢却能分发一份军饷,足以获得部众的感激。

甚至,真要煽动起来,将士们的怨气反而会指向侯景:我们并不比中兵差,之所以只能收获外兵待遇,完全是侯刺史将我等看做私兵。

有时候地方与中央信息差的不对等,足以毁人前途。

侯景自以为这些出自高欢授意,畏服他的手段。

对于被高欢推出来的工具人高澄,压根瞧不上眼。

但真正想出这个阳谋的反而是被他轻视的高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