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4页)

她一笑,如珠玉泄地,引得看她的人,不由自主便同她一起笑了起来。包厢中气氛轻松起来,因为是初次见面,各自介绍了一番。

这些都是桑梏的人脉,同他相熟,他不常开口,难得一次,也是引荐宋荔晚,众人原本就有些好奇,如今见了真人,交换眼色,各自在心里为宋荔晚和桑梏的关系下了定论。

都说狐假虎威,有桑梏在她身后立着,哪怕本人没来,也没人敢不给宋荔晚面子。

大家相处融洽,言笑晏晏,酒过三巡后见了真章,有人仗着酒意,故意问道:“桑少从来独来独往,这次破例向我们引荐了宋小姐,按理说,我们自然要给桑少这个面子,可宋小姐总要给我们透点底,究竟是怎么攀上了桑少这棵大树。”

这话一出,场上又静了一下,旋即就有人打圆场说:“老徐这是有酒了。”

被喊作老徐这人,并不是桑梏喊来的,反倒是被人带进来的,他也是初来乍到,刚刚混进这个圈子,满以为可以大展拳脚,可进来知道,人外有人,自己那一点资金,连牌桌都没资格上。

可今日,眼见着宋荔晚这样受人追捧,却也不过是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同桑梏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罢了。

老徐一恨狐狸精,二恨自己不能做狐狸精,喝多了两杯酒,问的就有些无礼了。

他见大家神色各异,心里也有些后悔,可说都说了,还是硬着头皮说:“问问而已,若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难道连问都不行了?”

却听得宋荔晚轻笑一声,声音清冷,如碎金断玉,泠泠如泉般悦耳动听:“徐先生这话说得,倒好像桑大公子是那种□□熏心,烽火戏诸侯的脾气了。”

老徐一拍桌子起身:“你少扯虎皮做大旗!我可没这么说桑少的意思。”

“是不是,诸位也听到了,是非曲折,徐先生又何必动怒?”宋荔晚视线扫过在座众人,淡淡道,“或者,我下次见了桑少,转述了问问他?”

“老徐!还不赶快坐下!”

带老徐来的人,总算不再看热闹了——开玩笑,真让宋荔晚去问桑梏,他们还想不想混了?

那人堆着笑冲宋荔晚说:“他是个粗人,宋小姐不要和他一般见识。我敬宋小姐一杯,就当赔罪了。”

说着,先自己一口将杯中酒饮尽了。

他干脆利落,众人都为她叫好,倒显得宋荔晚若是不喝,有些小气。宋荔晚也不是拿乔的人,浅笑道:“我是晚辈,王总既然喝了一杯,那我就敬陪三杯。”

今日的酒都是上好的梨白,听着名字温和,入口也是绵柔,可是一入喉中,便如一线火般烧了起来。宋荔晚毫不停顿,连饮三杯,面上腾起两朵红云,却很淡然地向着各位扬了扬杯底。

“见笑了。”

“宋小姐不但人美,原来酒量也这么好。”有人又说,“我也来敬宋小姐一杯。”

“是啊,宋小姐,给老王面子,总不能不给我们面子吧?”

场上人多,都举向宋荔晚,一时之间,竟将宋荔晚团团围住。

宋荔晚微微皱眉,忽然听到门外,有人似笑非笑道:“什么样的好酒,还要这样抢着来喝?”

声音佻拓浮浪,听着含笑,其实森冷。

众人立刻定住,唯有宋荔晚,有些无奈。

让桑梏不要来,他到底还是来了。

桑梏站在那里,不咸不淡地扫过众人,视线落在哪里,哪里的人就慌张地把酒杯放了下去。

可他看向宋荔晚时,却忽然对着她眨了眨眼,宋荔晚忍不住笑了,迎上来,半是好气半是好笑地说:“都说不让你来了……”

话说到一半,却又顿住。

门外,原来还站了个人。

桑梏身量高,遮挡住门内的光,星星点点地落在走廊上,壁上绘着细密繁复的大花,分不清是牡丹还是芍药,翻卷勾连着,蜿蜒至目力不可及的地方。

靳长殊站在那里,他穿一身黑衣,光影落在上面,也似为他簪了满身的落花。灯光幽微,他的面色苍白冰冷,浓黑的羽睫似是沉沉鸦翅,恹恹地垂在那里。

察觉到宋荔晚的视线,他缓缓抬起眼睛,四目相对,他眼底钴色褪去,一瞬间,翻涌起无边的翡色巨浪,淹没理智,仿若饿了许久的兽,看见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宝物。

宋荔晚下意识后退一步,心脏猛地沸腾,他却已移开视线,走进门中。

见到他来,原本就鸦雀无声的包厢内,越发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桑梏到底只是新贵——大家都以为,桑家只是寂寂无名——若说桑梏的面,想见到底还是能够见到,可靳长殊靳二爷,想见一面,却比登天还难。

这位爷和桑梏又不一样,桑梏是嬉笑怒骂,阴晴不定,可到底情绪都写在脸上,这位爷却永远冷淡矜贵,令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别说是取悦他,能不碍到他的眼,已经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