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页)

可她听得清楚明晰:“您的弟弟妹妹,正在等着您。”

靳长殊竟然用她的亲人来威胁她!

心中升起薄怒,却又有一种意料之中的绝望。

她早该预料到了,她的软肋,他了若指掌,怎么会任由她逃出生天?

乘务员小声地催促她说:“女士,您要检票吗?”

身后的乘客们,或是不耐烦地、或是好奇地看着她。身旁的楚卉安握住她的手,艰难地说:“荔晚,我们该怎么办?”

到了这种时候,宋荔晚心底的那块巨石,反倒彻底,轰然落地。

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他并不屑于什么截停飞机、大张旗鼓地满机场搜寻她。他从来稳坐高台,轻描淡写,就可以摆布人的一生。

宋荔晚的指骨冰冷,可她的脸上,却又露出了一个近似于微笑的表情:“没事的,卉安,没事的。”

可楚卉安看起来像是要哭了:“荔晚,你不要回去。”

“我怎么能不回去……他们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她将机票递到楚卉安手里,歉疚地对她道歉说,“抱歉,卉安,麻烦你这么多,可我到底,还是做不到的。”

机场的人那么多,候机室外,大幅落地窗中可以望见起落的飞机,每个人都在这里赶赴一场旅途,唯有她,还未开始,便已经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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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休息室门前,两名高大的男人站在那里,看到宋荔晚时,同时向着她行了一礼。

其中一个恭敬道:“宋小姐,先生正在里面等您。”

说着,替她将门拉开。

宋荔晚没有迟疑,那样安静地向着里面缓缓走去。

休息室中暗香浮动,厚厚的赤红色地毯踩上去落地无声,室内寂然,唯有一旁放着的流水盆栽隐约可闻泠泠之声。

主位上,靳长殊正坐在那里,手中端着一盏清茶,黑釉的茶盏被他握在指间,黑色流转,借着袅袅升起的浅碧色水雾氤氲,冰白指尖仿若一簇无声燃烧的冷焰火。

休息室的装潢一色的深,他是最深重的一笔,黑的发、黑的眸,唯有皮肤,泛着一种冷质的苍白。

听到声音,他缓缓抬起看向了宋荔晚,四目相对,他唇边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语调温和,可凤眸分明冰冷肃丽,隐含杀伐之色,令人望去,只觉一片萧索寂静。

“荔晚。”他漫不经心地问,“这是打算去哪?”

宋荔晚沉默片刻,低声回答说:“瑞士。”

“看来,你很喜欢那个地方?”

“一般,随便选的。”

“这么着急?”

空气凝重,仿若陷入泥浆洪流,举步维艰,宋荔晚觉得呼吸有些费力,垂下眼睛,轻轻咬住腮边软肉,半晌,才淡淡道:“再着急,不是还是晚了一步?我的弟弟妹妹呢?”

他闻言,并不生气,唇边笑意反倒加深一点:“还在学校念书,总不能为了大人间的一点小事,就打扰他们上进。”

他说得温柔体贴,似是清风明月,姿态洒脱淡然,令人几乎心生爱慕。可宋荔晚清楚,若是自己一意孤行离开,等待弟弟妹妹们的,就不知将是什么样的下场。

与虎谋皮,不过如此。

舌尖已经品尝到血腥味道,宋荔晚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齿咬得太重,竟然咬出了血来。

她不觉得痛,只是心底有一把火,沸腾着,支撑着她还能站在这里,同靳长殊这样对峙。

“靳先生。”宋荔晚听到自己的声音,清冷锋利,似流水碎冰,听起来冰冷而悦耳,听不出愤怒,反倒是自内而外,透着一股虚弱,“你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我?”

茶盏被放在桌上,杯中碧色茶汤轻晃,荡开涟漪,碎了一汪春水。

他唇边的笑容淡了,只是一瞬间,眼角眉梢残存的温柔,便已经化作了无边的冷意,狭长的凤眸冷冷地落在她的身上,眉宇间原本应当风流缱绻,可这一刻,却迫得人连喘息都艰难。

“什么叫做放过?”他的手肘立在木质扶手上,冰冷的指尖撑着额角,微微俯首,浓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冰冷的翡色,那样平淡而残酷地,宣布了对她的审判,“荔晚,这世上从没有谁,一定要成全谁。

“神不渡人,唯有自渡。”

“神不渡人……”宋荔晚不堪重负地低声重复着他的话语,许久,轻轻地笑了起来,“靳先生,除了取悦你、讨好你,将我自己整个人都奉送给你这一条路,我还有什么可以选择的吗?我们玩的这把牌,从来不是同样的一场游戏。你要我自渡,可我又该如何自渡?”

她需要拼尽全力换来的一线生机,他却轻而易举便可破开。人与人从来不公平,他所拥有的,她穷尽此生,都无法触碰。

可她到底,在这艰难的牌局里,为自己搏到了一些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