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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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柔软冰冷, 似是无论如何温暖,都无法令她生出温暖触觉。

可她望向他的眼睛, 却有着不容忽视的热度, 靳长殊心底一动,却只是说:“怎么这样问?”

“还想瞒着我?”

她眉头皱起,将他一侧的衬衣袖子卷起, 露出一截清瘦有力的手臂,也露出手臂上缠绕着的绷带,淡淡的血腥气, 随着衣袖的卷动而淡淡逸了出来, 靳长殊若无其事地要收回手来:“小伤而已。”

可她却不肯松手,手有些颤抖地, 伸到了绷带上方, 似是想要抚过他的伤口,却又怕弄痛了他,只能有些狼狈地收回手来:“这怎么会只是小伤?在京中, 谁敢这样伤你?”

如今, 她难得这样关心他, 靳长殊解释道:“今天去了蒲来一趟。”

“蒲来?”她有些不解,“阮家的事,还没有处理好?”

“阮家那些人, 只是强弩之末, 哪怕有所举动,也不足为惧。”靳长殊淡淡一笑, 提起阮家这样原本的庞然大物, 倒像是什么无足轻重的飞鸿片羽, “我去, 是要拿样东西。”

靳长殊说着,将宋荔晚的手轻轻握在掌心,保证她只要想,随时都可以从他的掌控中抽出手去,可她却像是曾经那样,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乖巧地待在他的身旁,似乎两人之间,曾经有过的矛盾同冷锋,都从未存在过一样。

靳长殊的视线,久久地落在了她的眉眼上,像是一只蝴蝶,掠过眉眼,翅膀上的磷粉散落下来,有一些痒。

宋荔晚不由自主地垂下眼睛,躲避他的视线,却又反应过来,有些欲盖弥彰地看向了他:“什么东西?”

他收回视线,微微一笑:“我领你去看。”

靳家大宅对于宋荔晚来说,并不算太过熟悉。哪怕在这里度过了近三年时光,可她最初两年,最常待得地方,却是主楼旁裙楼内的下人房。

靳家对待雇佣来的下人并不苛刻,甚至可以称得上条件优容,宋荔晚那时虽然留在了靳家,可靳长殊对待她,却只是视而不见,并不像荣宝振想象的那样,迫不及待就把她拉上床去。

宋荔晚一边庆幸,一边却又位置尴尬,最后还是靳夫人发了话,让她住到客房去。

可宋荔晚却没敢住进去,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也知道自己来是为了什么,她想讨好靳长殊,就不能只把自己当做客人。

所以她自己主动,搬去了下人房。还好,和她一间屋子的楚妈妈脾气很好,看她的年纪小,又是因为这种原因稀里糊涂地来了靳家,就总是很怜惜她,不但一直护着她,还总是替她分配一些可以露脸讨好靳长殊的活计,帮着她在靳长殊面前刷一刷存在感。

可惜那时的靳长殊是个铁石心肠,目下无尘到了极点,宋荔晚也懂规矩,不该下人去的地方她从来不去,出入最多的,也只有厨房和下人房两个地方。

靳家老宅究竟有多大,她至今没有将每一个房间都打开过,或许问靳长殊自己,也不会知晓。

宋荔晚跟着他坐着电梯往下,电梯也像是古董,黄铜的栅栏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走廊深而长,靳长殊牵着她的手将门推开,屋内的感应灯应声亮了起来,露出中间放着的,巨大的落地玻璃展柜。

玻璃剔透无暇,头顶的射灯落下瀑布般的雪白光柱,将柜中被制作成标本的老虎照得毫厘毕现,老虎仿若鲜活,正在张口咆哮,只看神态,似乎能听得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虎啸之声。

虎眸明亮,熠熠生辉,这一头曾经的百兽之王,哪怕已经死去,却将自己最凶悍的一幕,永远留在了世间。

宋荔晚有些惊讶,看着老虎沉吟片刻,问靳长殊说:“你猎到的?”

“是,这是个大家伙,标本最近才制作完成,我特意去带了回来。”靳长殊微微一笑,“这是一件……值得纪念的猎物。”

“你手臂上之前受的伤,就是因为它?”

靳长殊眼波微微一动:“你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

宋荔晚轻轻看向他,指尖沿着他已经卷下去的袖口,漫不经心似的划过去,衬衫的布料挺括,尖尖的指尖在上面,能够留下一痕浅浅的印迹,哪怕同肌肤有直接的碰触,可却令人不由自主去想想,那染着淡淡薄红的指尖,该是怎样微凉的温度。

可她不过一触,便又收回手来,喟叹似的淡淡道,“你的事,我都会记得。”

语调柔婉,仿若情话。

靳长殊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问她说:“想摸一摸吗?”

“嗯?”

他已经将手放在一旁的触摸屏上,指纹认证解锁,玻璃展柜的盖子向着上方自动上升,没了这一层遮挡,匣中猛虎,越发鸷狠狼戾,似是随时择人而噬。

宋荔晚迟疑地,没有伸出手来,他大概是看出她的胆怯,握住她的腕子,引着她,将手放在了虎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