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页)

可宋荔晚已经从他手中取过缰绳。

楚沛安不敢同她争执,只好拱手相让,宋荔晚一手牵住马缰,另一只手抬起递到塞壬面前。塞壬微微垂头,长长的舌头一卷,将那块黄糖卷入口中,大概是觉得好吃,竟然将头在宋荔晚手中轻轻蹭了蹭。

宋荔晚轻笑出声:“往后,你就是我的了。你喜欢跑就跑,不喜欢就拉倒,再也没人会逼你做不想做的事情了。”

塞壬极通人性,似是听懂了她在说什么,发出一串愉快的响鼻声,宋荔晚拂过它的额头,松开手,任由缰绳自掌心滑落,塞壬立刻轻快地大步向着远处跑去。

宋荔晚目送它远去,脸上的笑意收起:“替我谢谢先生,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说完,就打算转身离去。

楚沛安却拦住她:“宋小姐稍等,还有一份礼物。”

宋荔晚有点不耐烦,觉得他是故弄玄虚,可下一刻,脸上却已经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这一次的笑,同平日都毫不相同,若说往日,她是一抹冰封在山巅冷而清丽的霞光,这一刻,却那样的明艳生动,刹那间滟光流转,美不可言。

“阿朝、瑶瑶、小盼,你们怎么都来了?”

不远处,几名少年少女正向着宋荔晚奔来,跑得最快那个年纪最小,看起来顶多在念小学,远远的就在喊:“姐姐!”

宋荔晚笑意更浓,向着他们迎去,俯下身来,将人搂入怀中:“跑得这么快,也不怕摔倒了。”

阿朝笑嘻嘻道:“我今年运动会上,拿了短跑冠军,怎么会摔倒?”

他身后年纪稍长的小盼说:“怎么不提为了练跑步,摔掉了一颗牙的事儿?”

阿朝的笑就僵住了:“啊啊啊,不是说好了不告诉姐姐的吗!”

宋荔晚却已经掐住他的两腮,稍一用力,他就像是只小青蛙似的咧开嘴来,果然少了一颗牙。

“怪不得听你说话漏风。”宋荔晚无奈,“原来是摔掉了。”

“本来就到了换牙年纪啦,姐你别替他操心。”走在最后面的瑶瑶也来拆台,“这小子摔得满嘴都是血,还半夜偷偷哭呢。”

阿朝又啊啊啊叫起来:“别说了别说了!”

宋荔晚又笑了起来,笑容明媚灿烂,可比骄阳艳烈,看得一旁楚沛安一时移不开视线,忍不住想,怪不得先生会对她格外宽容,有这样的容色在身,实在是千载难遇的一个美人儿,除了脾气有些古怪外,陪在身边,实在是一件妙事。

宋荔晚忽然觑他一眼,哪怕眼底笑意未褪,看他时却冷如霜雪。

楚沛安立刻回过神来,恭敬道:“这是先生为您准备的第二件礼物,知道您想念亲人,特意将人带来陪您。”

宋荔晚道:“我知道了。”

楚沛安便识趣道:“礼物已经送达,我先告辞了。”

复又行了一礼,这才离开。

等他走后,阿朝好奇道:“姐姐,这是谁啊,是姐夫的跟班吗?”

宋荔晚脸上神色一怔,还未来得及回答,瑶瑶便抢白道:“跟你说了一百遍了,你这个笨蛋。姐姐和靳先生还没有结婚,你不能喊他姐夫!”

“他不是姐姐的男朋友吗,凭什么不能喊!”阿朝扬起小脸问宋荔晚,“姐,你说对吧?”

远方湖光潋滟,风吹过,带来氤氲微凉的水汽。

宋荔晚忽然觉得有些冷,抱住手臂,垂下眼睛说:“如果遇到他,不要这样喊他。他……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靳长殊不会喜欢这样亲昵的称呼,因为太过逾矩了。

这件事,四年前,她就已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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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

宋荔晚只有十七岁。

这一年,她栖身的孤儿院面临着拆迁的风波,院中无人收留的孤儿们无处可去,虽然她自己也怕得要命,可身为孤儿院中最大的姐姐,宋荔晚仍挺身而出,前去和地皮的拥有者荣宝振谈判。

十七岁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双美目婉转流盼,灼灼如有光芒。哪怕她只穿着一条洗得褪了色的棉质旗袍,站在那里,仍让人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荣宝振坐在那里,从上到下,将她看得清楚,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惊艳和垂涎。

这样的目光,宋荔晚见得多了,鼓起勇气,和他说:“荣先生,孤儿院是公益事业,希望您能留下来,给这些孩子一个家。”

荣宝振却毫不动容:“你知道那块地皮,我如果建成住宅能赚多少钱。这么多年,我都没收你们租金,我仁至义尽啦!况且,城里有政府出资兴办的孤儿院,你们这样一家私人机构,手续够不够完备都不知道,还在那里吹‘公益’?”

宋荔晚被他说得脸色一白,眼底霎时间便漾出了眼泪,她勉强忍住了,泫然欲泣地和荣宝振辩解说:“我们的手续都是齐全的……之前,之前政府也说,有机会的话,会将孤儿院转成公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