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纵我(第2/5页)

赵雾灵点头,说麻烦了。

酒吧的服务员很快过来清点酒瓶,看见桌面上被搁置的纸牌,正准备收起来,下一秒被打断,赵雾灵把那三张纸牌收起。

“诶,小姐,那个不可以……”

服务员还要再说什么。

赵雾灵举起食指放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随手从包里掏出钞票,放在服务员手上。

两三张百元大钞,不知道够买多少盒纸牌,服务员愣了几秒,云里雾里地收进围裙的口袋,继续打扫的动作。

她想,真奇怪。

这么阔绰又漂亮的客人,怎么还偷几张纸牌。

说话间酒吧的人流却多起来,正值深夜,躁动才刚刚拉开帷幕,赵雾灵走向吧台,被人群推挤地有些站不稳。

江也结完账,余光瞥见后伸手,扶住赵雾灵。

“谢谢。”

赵雾灵低头,视线内是江也清瘦而白的手腕,左手戴着腕表,当然不是学生时代不知名牌子的机械表。

从籍籍无名的穷学生到致远资本的江总,江也付出和得到的远比看到的多。

赵雾灵不知道想到什么,吸了吸鼻子,突然开口。

“江也,你的纹身……还在吗?”

那个L。

陈漫云说江也后来差点没通过清华保送的体检。

江也把钱夹放进西装外套口袋,动作没有停顿:“不在了。”

赵雾灵咬唇,又有些想流眼泪,追问:“是…洗掉了吗?”

话出口又觉得自己失言,纹身不在当然是洗掉了,九年了,谁会留着当初抛弃自己的前女友的名字纹身。

江也的面庞藏在阴影里,片刻后眉眼舒展开,语气有些自嘲:“赵雾灵,我不是十七岁了。”

十七岁的江也是情感简单的蠢货,一次次原谅她的恶劣和对他的不在意。

赵雾灵胜负欲起来,顶撞他:“可你刚刚还在吻我。”

吻得比十七岁用力多了。

……

江也垂眸,夜色里也深沉清晰的眉眼,声音是喝过酒精的哑。

“灵灵,那就只是一个吻而已,仅此而已。”

良久,他原话奉还。

-

江也很少回忆过去,控制欲极强且氛围压抑的父母,梅雨季节无法摆脱的潮湿,光怪陆离的梦魇。

他很擅长应试和扮演模范生,被夸奖很多次以后他给自己下定义。

数学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一点点推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复杂的图形,抽丝剥茧,在黑暗中思考。

记忆里天几乎都是铅灰色的,像被严重污染过,理论上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因为淮城转型发展已经几十年了,从来不是重工业的集聚地。

偶尔,记忆里会出现彩色,细细回想起来,都和赵雾灵有关。她出现的每一帧,就像被冲印出来隔绝氧气的相片,任凭年岁逝去,依旧鲜艳如初。

……

盛华私立,阳春三月的季节,天气还未彻底回暖,路边的法国梧桐长出硕大的树冠遮挡阳光,洒在地面下像碎了的琉璃。

那是高一的下学期,奥赛的总教练力排众议,让当时不过才高一的陈漫云和江也随队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

江也稳定发挥,如期摘得个人和团体的双料金牌,陈漫云却在团体赛的物理实验部分计算失误,导致失败。

质疑和谣言随之而来,陈漫云的全部能力都被否定,她的参赛名额被认为是家长行贿的结果。

流言蜚语足以杀死一个心智还未完全成熟的少女。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江也自然也略有耳闻,但只觉得无聊。

题目他也看过,计算步骤繁复又逻辑性强,团队让陈漫云独自负责将近二分之一的推理和计算,她又不是AI,慌乱间算错情有可原。

世俗太擅长毁掉拥有天赋的人。

陈漫云先是频繁的缺课,后来索性退学,江也冷眼旁观了这场闹剧,唯一的变数,是陈漫云的好朋友,赵雾灵。

那个总是把盛华的制服裙改短,笑起来左边脸上有浅浅梨涡的坏学生,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不太在意的散漫神情。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赵雾灵凑上来仔细观察他,抿唇点点头,好几秒以后神情认真地开口:“江也,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追你。”

……

毫无缘由,大小姐追人也不是真心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除去头两天来得积极些,热情很快就退却,赵雾灵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和狐朋狗友潇洒,偶尔也会回学校看看,去找陈漫云聊天的时候顺便问几句江也。

聊天内容直白到——“你好江也,今天可以当我男朋友了吗?”

江也没有答应,他知道赵雾灵对他的兴趣多半来自好奇和外貌。

很快就会像潮水一般退去。

再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教学楼的走廊,赵雾灵的眼眶哭得红红的,制服衬衫被抱着的纸盒弄脏,她没在意,低敛着神情,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径直路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