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3/4页)

不过这倒也正常,几十年积累下来的文物,堆积如山,专家也不一定有闲工夫把所有的都看一遍,反正堆那里也坏不了。

再厉害的专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看一眼低一眼的都有可能,况且,这种鉴定很可能还掺杂了一些主观因素或者其它原因在里面,从而影响了他们的判断。

就是初挽,也不好说一定全都能看对,只能说她列下来的那七八件是她很有把握的。

吕同志一看,诧异了:“初同志,这是什么意思?”

初挽:“你能做主的话,就把这个给你们经理看看。”

如果这件事惊动文物局上面领导,难免对他们工作业绩有些影响,初挽想着,在基层最小范围内解决问题,免得扩大影响。

吕同志大惑不解:“这?”

陆守俨从初挽开始记笔记,就猜到了,现在见这情景,也就道:“吕同志,我对象家学渊源,鉴定文物还算有些经验,她记的这些笔记,应该有一定参考价值,你可以请经理写一个申请报告,把这一页纸给附过去,这样也不至于对你造成什么影响,上面怎么处理,由上面来做决定就是了。”

陆守俨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但是那种丁是丁卯是卯的笃定感,倒是让吕同志一愣。

陆守俨见此,便又道:“或者你把你们经理叫来也行,不然的话,我们直接找了更高的领导层面,那样,对你们开展工作更不利,是不是?”

吕同志想起这是陈主任特意交待要好好招待的,虽然觉得怪异,不过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陆守俨说得有道理,如果有问题,肯定在他们这边解决,对方直接往上捅,那他们工作首先就失职了。

当下便笑着道:“既然初同志这么说,那我把我们经理叫来,你们聊吧?”

他只是负责介绍的,更不敢自作主张,便赶紧给库房经理打了一个电话,一时便道:“你们等等,我们经理马上过来。”

这时候,那位戴眼镜老同志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溜达着过来看,好奇起来:“小同志,你这记得到底是什么?”

初挽也就解释道:“有些觉得不太合适的,便写下来了。”

那老同志扶了扶眼镜,仔细看,一看之下,纳闷了:“小同志,那件康熙粉彩大瓶,那个还能是假的?”

前来参观的,到底是文艺工作者或者政府官员,不是文博体系的,并不太懂内行话。

初挽耐心解释道:“这不是假的,这是后挂彩,后挂彩的意思是,本来是官窑正品素瓷,没什么花的,他们怕不值钱,卖不上价,便在上面后挂了彩,因为素瓷本身是正品,胎骨器型都没问题,只是挂彩是后面添的,如果挂彩的活做得好,不仔细看,就很容易着了道。”

但是带彩和不带彩的,自然价值差了很多。

他们几个这么说话,周围一群参观的,也陆续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有人便凑过来看初挽那笔记,见她用字迹娟秀,写了满满一笔记,记录着某某号文物是什么什么情况,当下诧异不已。

那戴眼镜老同志听着初挽一番话,沉吟道:“我听说那冯彬是大文物贩子,眼力很好,他家里珍藏的,竟然是假的?”

吕同志也忙道:“对,这个故事我都讲了不少遍了,这是冯彬家里珍藏的,据说是冯彬最喜欢的几样物件!他那眼力,不至于自己蒙自己吧,人家那是琉璃厂的大人物了!”

初挽也就道:“冯彬有一个师弟,叫王永清,那是民国后挂彩大家,这件康熙粉彩牡丹瓶,应该就是王永清的活,想来这位冯彬,也是存着这么一点情分在。”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没再继续说。

初家祖上是做瓷的,绘画、填彩、上釉和焙烧全都精通,技艺出神入化,做出的和官窑器不差分毫,色调色气一模一样,不知道让多少行家打了眼。

太爷爷早年间也做过,最有名的时候,做一件小瓷器要二三百银元,他给当时的几家古董商做,也给内务府做,不过做了什么活计都是绝对保密,不能向外泄露分毫的。

后来太爷爷就不干这一行,去做古董买卖了,做了古董买卖后,过去那些事绝口不再提了。毕竟是做古董买卖的,如果人家知道你原来是做后挂彩瓷器的,估计没人敢进你家门了。

不过太爷爷有几个弟子,冯彬那叛徒就不提了,另外一个就是王永清,那是得了太爷爷真传,专做后挂彩的。

王永清曾经做出几百件仿明清青花瓷和彩瓷,件件精妙绝伦,后世便是再顶尖的专家都很难鉴别,以至于后来初挽在顶尖拍卖会上,大英博物馆,甚至故宫博物馆里,都看到过王永清的作品。

当时的花旗银行案,王永清也跟着消失了,从此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