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3页)

虽然已经过了好多天了,但他还是要说,他太太这杯咖啡,真的好鬼值钱啊!

俞知岁慢吞吞地喝了几口咖啡,然后啊一声,拧上瓶盖,把保温杯往身上一挎,站起身,一边无聊地捏指甲,一边等严松筠讲完电话。

扭头看向他时,发现他看着自己的保温杯眼角抽搐,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个抠门鬼在想什么了。

她不就是给自己杯子镶了块石头吗,浮夸是浮夸了点,但有什么问题,他至于每次见到都这副表情吗?

她心里哼哼,面上装不知道,故意跟荷姐大声说话:“严松筠好像有点不舒服,眼皮一直在抽抽诶,是不是没睡好,神经衰弱啊?要不他别去了,在家好好休息,我跟妈妈说。”

荷姐噗嗤笑出声来,再仔细一看,严松筠的眼睛又好了。

他把咖啡杯放下,抬腿往俞知岁的方向走,走近了,曲着手指就要弹她脑门。

俞知岁梗着脖子瞪他,他勾了勾嘴角,朝她露出个有些挑衅的笑,啪一声,他的手指就弹到了她脑门上。

俞知岁捂着头:“……”严松筠你这个狗男人!

她急急忙忙转头问荷姐:“快快快,帮我看看,我头发乱了没有?我的发卡,石头没掉吧?”

荷姐笑道:“没乱没乱,发卡也好着呢,哪儿就那么容易掉了。”

她松了口气,捂着头骂骂咧咧:“严松筠你这个刁民,朕的发卡几个W!要是石头掉了,我要你好看!”

严松筠对她愤怒视若无睹,一面往外走,一面继续讲电话,眼看着他就要走远了,俞知岁连忙抬腿跟上。

她走在他背后,听到他对着电话说:“我直接让人送到医院去吧,交给莫医生……不用客气,是我应该做的……是,已经收到国药监核准签发的通知书了,已经进入审评阶段,我们在积极推进后续……那个也谈得差不多了,等成功引进之后,曲恩汀的获取会容易很多……”

俞知岁不知道他说的这个什么丁是治什么病的,但却明显感觉到他语气里透露出来的那股喜悦之情,仿佛连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

忽然就想起之前有一次全家一起吃饭,公公严淮升调侃他的话,身在曹营心在汉,要不是就生了他一个,要不是他确实还有点做生意的脑子,都不会非要他子承父业。

那次她特地问过婆婆,才知严松筠当年是想继续深造医学的,甚至研究生笔试面试都过了,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回家来接公公的班。

她当时惊讶,问严松筠为什么会肯,婆婆没回答,只笑眯眯地让她去问严松筠。

但后来她忘了问。严松筠总是很忙,忙着工作忙着出差,偶尔还要批评她花钱大手大脚,批评她奢靡浪费不知道多少人连饭都吃不上。她也很忙,忙着逛街购物,忙着喝下午茶做美容,还忙着想怎么才能让严抠门心肝疼。

这次她想起来了,等坐进车里,严松筠电话也讲完了,她才问:“你一大早起来就处理工作,说的是什么药呀?”

严松筠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你听说过铜娃娃么?”

俞知岁一愣,摇摇头,“铜做的娃娃?我不知道,我只听说过十八铜人阵。”

严松筠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太太懂得真是多……”

“今天是个阳光明媚好日子,不要逼我在这里跟你吵架,好吗?”俞知岁死鱼眼地看他,威胁道。

严松筠看着她故作凶狠的样子,像母亲养的那只大白猫张牙舞爪时的样子,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生气。

“好的。”他点点头,欣然应允,然后继续解释,“有一种儿科的常染色隐性遗传病叫肝豆状核变性,Wilson's Disease,威尔逊氏病,这种病是一种铜代谢障碍病,患儿体内铜离子不能正常转运和排泄,铜在肝脏、脑、角膜、肾脏等处过量堆积,表现出肝病、神经系统疾病和角膜色素环等临床症状,有大约一半的患儿是以肝病症状首发的,童娃娃是人们对这些患儿的称呼。”[1]

“治疗这个疾病的选择,一是清除已经沉积在脏器内的铜离子,对已经出现中毒的患儿进行解毒,二是防止铜的再吸收和沉积,青霉胺是治疗的首选药物,但是,有相当一部分的患儿,会对青霉胺产生不良反应,不耐受,所以用不了青霉胺。”[2]

俞知岁一个医学盲,平时只知道感冒吃白加黑痛经吃布洛芬,突然听到什么肝豆状核变性,脑子里只有一排排问号,干豆?什么干豆?干的豆子还能变性?男变女还是女变男?

但她紧紧咬着牙关,坚决不发问,绝对不能让严松筠发现她竟是个不学无术的学渣。

她听不懂,但看严松筠说得兴致勃勃,又不好意思打断他,说实话,只有在谈论这些话题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这样情绪外露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