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页)

可谓是皇兄登基以来,第一件喜事。

她这样想着,便将妆奁打开,从里头寻了阵,找出一对同心镯来,细致地包好放进锦盒里,对临渊弯眸道:“临渊,我打算去凤仪殿一趟。”

临渊应声,从午膳从拿出一块用荷叶包着的糯米糕给她。

“臣随公主同去。”

李羡鱼轻应了声。

她伸手接过糯米糕,想了想,又掰了一半给临渊,对他轻轻笑道:“那你在殿外等我一会便好。”

*

凤仪殿内,红帐深垂,沉水香于帐内云雾般缭绕。

宁懿依旧是斜倚在榻上,涂着蔻丹的手指捻着支金簪,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弄着炉内的香药。

而她身畔,搁着那张赐婚的圣旨。

更远处,则是傅随舟的长案。

着素白鹤氅的男子正于长案后撰写着大玥新的律条。

宁懿以手支颐睨着他,见他神色疏淡,如往常那般目不斜视。

她似是觉得可笑,遂轻嗤了声,信手执起那张赐婚的圣旨,赤着一双雪白的玉足,从贵妃榻上站起身来。

她踏着地上厚密的软毯行至傅随舟跟前,玉指一松,明黄圣旨随之砸落在他正在撰写的律条上。

溅开一纸的墨迹。

傅随舟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他搁笔,以方巾拭去手背上的墨痕,重新换了张新的宣纸。

未待他再度执笔,宁懿却已经侧身坐到他的榻上,雪白的玉足轻晃,唇畔的笑意深浓,吐出的字句却锋利。

“都说‘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太傅倒也不愧是陛下的师长,读书人的表率,可真是将忠君二字做到了极致。”

“便连自己的婚事,都能卖给帝王家。”

她侧过脸来,嫣然而笑:“也不知换了个什么价钱,可是位极人臣么?”

傅随舟将那张赐婚的圣旨卷起,搁至一旁,语声淡淡:“忠对的是国事。而臣的婚事,是自己的私事。谈不上一个忠字。”

“更无谓以此换取什么。”

宁懿凤眼轻嘲:“那便是所谓的信义?”

她垂手,拨弄着自己的鎏金护甲,语声慵然:“太傅以为本宫不知么?本宫的母后临终前,曾将皇兄与本宫托付给太傅照拂。”

她轻笑:“母后应当未曾想到,竟是这样的照拂法。”

傅随舟终是抬眼。

他的眉眼疏寒,如静水深潭,不见杂念。

“先太后确实与臣说过此事。臣也曾答允过。”

“陛下与公主七岁启蒙时,臣便自请前往南书房授课。一连十载,直至太子元服,公主及笄,应当也算不负先皇后所托。”

宁懿睨着他,尾指上的鎏金护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在长案上,像是想起了多年前的旧事。

那时候,她还年幼。

印象里的傅随舟是个容貌清隽的少年。

语声温润,性情温敛。

是诸位夫子里她最喜欢的一位。

她第一次写自己的名字,还是傅随舟教会的她。

后来,她到了豆蔻年纪。

傅随舟也从清隽少年长成冷淡疏离的青年。

白衫玉冠,眉目清冷,似雪中的松竹。

那时候,她年少无知。似乎很喜欢这种男人。

还因此亲手写了封情信给他。

当然,傅随舟并没有给她回信。

在她追上去询问此事的时候,回应也极其冷淡。

只让她往后别再写这样的书信。

不止是他,还有其余男人。

再后来,她负气离开了南书房,即便是听闻傅随舟成了她皇兄的太傅,也没再去见过他。

直至,那场东宫小宴——

她敛下了思绪,重新笑了起来。

“多少年前的旧事了,本宫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亏得太傅还记得。”

宁懿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自己的裙裾,像是拂去记忆里一枚尘埃。

继而,纤细的玉指重新抬起,停留在他的腰间的玉带上。

她倾身过去,鲜艳的红唇抬起:“本宫不记当初。只看如今。如今赐婚的圣旨已落,太傅又已不再是少年时,谁又知道,太傅是否还能胜任本宫的驸马?”

傅随舟眉心微皱。

他隔着衣袖将宁懿的皓腕压下,语声微沉地提醒她:“公主,这是在内宫。”

“内宫又如何?”

宁懿凤眸微抬,并不在意。

她左手拿起那张卷好的圣旨重新抖开,在傅随舟眼前左右摇晃,右手重新抚上他腰间的玉带,嫣然笑道:“怎么,本宫自己的驸马,试不得么?”

她的话音未落,却听槅扇前垂落的锦帘轻轻一响。

稍远处传来绵甜的语声,随着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宁懿皇姐……”

宁懿动作微顿,挑眉望去,见穿着兔绒斗篷的少女正打帘进来。

李羡鱼也笑着抬起眼来。

可视线一落,却望见自己的皇姐正赤着双足侧坐于长案,纤细的玉指则停留在太傅腰间玉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