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2/3页)

“你真要去呀?”

临渊道:“是。”

他问:“公主不愿?”

李羡鱼被他问住。

她想,临渊向顾大人道谢,似乎和她没什么关系——

她似乎,也没什么立场来拒绝。

于是她唯有点头:“那我带你过去吧。”

*

偏殿内,檀香冉冉,光影朦胧。

顾悯之在此等她。

李羡鱼抬步,从敞开的槅扇中进去,向他道:“顾大人。”

顾悯之起身向她行礼:“公主。”

语声落,他看见李羡鱼身后,还立着一名少年。

玄衣抱剑,身姿英挺。

顾悯之微顿,想起这是她的影卫。

曾经看诊是在夜中,他亦并未刻意去留意少年的容貌。

如今白日里蓦地看见,才发觉少年是这般锋利的长相。

剑眉墨画,鼻梁高挺,眉骨与下颌的轮廓格外分明,

一双窄长的凤眼浓黑如夜色,即便在秋日里看见,仍旧是寒如冬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霜寒。

而唯一与这份冷漠锐利格格不入的是,他右手手腕上那段鲜艳的红绳。

绳下垂落一枚金铃,精致玲珑,不像是男子的物件。

顾悯之视线微顿,一时没有启唇。

李羡鱼似是察觉到气氛凝滞,便放轻了语声向他介绍道:“这是临渊,我的影卫。”

她又解释道:“他说想过来亲自与顾大人道谢,我便带他过来了。”

她与顾悯之说完,又侧过脸去看临渊。

见少年只是立在稍远处,并不靠近,便伸手想去攥他的袖口,好提醒他去向顾悯之道谢。

可旋即,她又想起是在人前,隐约觉得不妥,便收回手来,只是向他走近了些,悄声提醒:“临渊,你不是要与顾大人道谢吗?”

她的语声落,顾悯之也收回视线,只温声道:“看诊本便是太医的分内之事。且‘照夜清’之事,我亦并未帮衬上什么,并无需……”

而临渊的语声同时响起。

他并未多言,只转过视线,对顾悯之微一顿首,简短道:“多谢。”

顾悯之顿住语声。

稍顷,依旧是温和道:“我并未帮上什么,你并无需与我道谢。”

临渊颔首,走到稍远处的支摘窗前,不再多言。

偏殿内静默了一瞬,气氛愈发凝滞,像是要滴水成冰。

李羡鱼立在那,左右看了看,有些不知所措。

她试着解释:“顾大人,临渊他……”

李羡鱼想了想,努力得出个结论来:“他只是有些怕生。”

此言一出,殿内的气氛又是一凝,原本便凝滞的气氛像是彻底结了冰凌。

临渊蓦地侧首看向她,薄唇紧抿,眸色深浓。

稍顷,他淡垂下羽睫,平淡道:“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顾悯之也随之垂眼。

他打开医箱,将一只脉枕放在与李羡鱼相隔的红木桌上:“无妨。”

他道:“臣今日过来,只是为给公主诊平安脉。”

李羡鱼轻点了点头,与他道谢:“之前的事,多谢顾大人帮我。”

她说着,轻撩起衣袖,将皓白的手腕放到脉枕上去。

顾悯之循例往她的腕上覆了方白帕,指尖轻落在她的腕脉上。

良久,他轻轻颔首,收回长指。

“热度已经褪下,公主这几日好生休息,应当便会无碍。”

李羡鱼莞尔,再度向他道谢,又道:“之前顾大人给母妃开的方子极有用。母妃如今夜里能好睡,白日里,也不再闹着要家去了。”

她将袖子放下。

如往常那般,轻声细语地与他说着母妃的事,又问他一些要留意的事项。

而临渊始终只是立在支摘窗前淡眼看着,一言不发。

直至秋风自敞开的支摘窗里拂来,带起立在窗前的少年半束的墨发飞扬,腕上的金铃清脆作响。

李羡鱼身子一僵,语声骤然顿住。

她这才想起,方才玩藏猫用的金铃还戴在临渊的腕上。

她忘记替临渊解下来了。

她双颊一烫,与顾悯之说母妃的病情时也从一开始的流畅变得磕磕巴巴起来。

好容易将话说完,趁着顾悯之垂首提笔,去写药方的时候,她匆匆看向临渊。

顾悯之便在旁侧,她不好开口,只是一壁对着自己的手腕做了个解下藏起的动作,一壁用眼神示意他,快些将手腕上的金铃取下,藏起来。

临渊却像是没看懂。

只是立在窗前淡淡垂眼看她,纹丝不动。

而那枚金铃仍旧在秋风里清脆地响着,一声一声,令李羡鱼的耳缘渐渐红透。

她想,顾大人一定是听见了。

他一定知道,她那么大还喜欢与人玩藏猫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取笑她。

顾悯之却并未提起此事。

清脆入耳的金铃声,他置若未闻。只是轻轻将手中的湖笔搁下,如常叮嘱李羡鱼:“之前的方子既然有效,便先不必更换。这张方子,是给公主,以防之前的药物伤身所用。公主不必用得太过频繁,三日一服,三服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