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调整呼吸”(第2/3页)

她的话说完诊室就再次陷入了平静,季临川从始至终都抿着唇,默不作声。

直到他缝完最后一针,用镊子抽出针尖,剪断后面沾了少许信息素的羊肠线,“当啷”一声,镊子和针被放进托盘里。

季临川垂眸望着女人道:“错的从来都不是你,是出轨的伴侣和没医德的大夫,是人们的愚昧和偏见,不要为了他们去质疑自己。”

他从导台拿出女人拍的CT,蹲下来递到她眼前,指着明显受伤更严重的左后颈问:“知道腺体膜破裂后为什么会从右侧移位到左侧吗?”

“为……什么?”

“因为它自动认为你腺体左侧伤得更重,所以才会移过去,想帮你把那块伤口保护起来。”

女人明显一怔,季临川已经拿回片子站起身,再开口时话音依旧平缓:“你的身体在拼尽全力地保护你,你却要因为别人的成见而厌恶它吗?”

“尽量少去注意别人的眼神,在我看来你很漂亮,很勇敢,受惊时露出的口器也并没有什么可怖,不需要讨好倒贴地去爱任何人,只需要好好爱自己。”

“离开丈夫好好生活吧,如果需要法律上的帮助就打科室电话联系我,我可以推荐律师给你。”

季临川寥寥几句说得很快,让人回不过神来,态度却和他之前的冷漠疏离南辕北辙。

就像一列已经错过去的火车,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你以为再也赶不上了,遗憾和不甘填满胸腔,却没想到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它正停下来等你。

女人的表情僵在脸上,没来得及转变就直直掉下一滴泪来,砸在地上无声无息不见响。

就像她已经失去的七年青春,砸在一个男人身上,收回来时只有肚子上的两道刀疤和破破烂烂的腺体。

鬼使神差地,她吸了一口气说:“季医生,我……我能加您个微信吗?”

语气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般小心翼翼。

季临川没有回,借着交代注意事项岔了过去,成年人的试探点到为止,女人只苦笑了一声,放弃了想要抬头看看他的脸的想法。

既然注定不能同路,就没必要了解太多,徒增牵挂。

*

季临川出来时门口等了两个护士,更远处的角落里柴犬A和雪豹医生正在偷眼看他。

他没有问责,更没有发火,只是反手伸到脑后去解口罩,边解边往更衣室走。

脱了刷手服,季临川把里面的衬衫也一并换掉,丢进消毒柜,走到水池边洗手。

他仔细地搓过每一个角落,绵密的白色泡沫被水流冲走,露出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手背上崩起的青筋迫摄如细硬的金属丝。

因为用力太大,两道淡粉色的珠光花纹在他虎口处快速爬过,只一瞬间就被藏匿起来。

“你有什么问题?”他低着头说了句话,憋憋屈屈站在他身后的柴犬医生就走了出来。

那么高大的alpha此刻双手局促地捏着衣角,像犯了错误的孩子,英俊的脸皱巴巴的,出了一脑门豆大的汗,愧疚得满面潮红。

“我、我……我刚才……”

季临川打断他的结巴,从镜子中抬起眼,“我再问最后一遍,柴煜,你有什么问题?”

这话一出,柴犬的腿立刻哆嗦了下,头上的冷汗聚成几道线哗哗往下流。

3S级alpha的压迫感与生俱来,来自基因和血脉的压制让柴犬未及开口就已经感觉喉咙被扼住。

尤其是季临川平日里很少训人,他面相太凶,有时候只需要一个眼神过去犯错的人就会胆战心惊立刻改正,根本用不着他开口。

而且他认为年轻医生犯错在所难免,时间总会把一个人捶打成最优秀的样子,所以只要不是原则性错误在他这里都有转圜的余地。

像这样直接质问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老大!我刚才、我不是……我没想放弃那位病人!”

柴犬慌得边说边抹了一脑门汗,磕磕巴巴解释:“我学医第一天就背过希波克拉底,我绝对不会因为任何成见放弃病人的生命,刚才是、是我的刀刚落下去时她的口器就弹出来了,像个满嘴牙的血盆大口一样冲着我,那场面太恶心了,我没忍住……”

季临川听着他说,全程面无表情,只在“恶心”两个字弹出来时动作一僵。

喉结滚动两下,他起身擦干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瘸腿的奥特曼模型放在台上,“那位病人的孩子托我给你的,说谢谢你把妈妈从死神手里抢回来还给她,她不知道你在手术过程中吐了,把她妈妈一个人丢在手术台上。”

柴煜面色一白,整个人都木在那儿了,眼泪霎时爬了一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会这样了,我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

季临川不会替别人接受他的道歉,只从镜中看着他,问:“你今年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