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前世1(第3/4页)

结果谢夫人不虞了,

“你表哥自小便照顾你,你小时候也常常黏着他,如今大了怎么就这样了呢?若是连及冠礼都不愿去,别人该怎么说你?”

谢知鸢未曾同娘亲说过自己那些个小女儿心思,又不知寻何理由推脱,闻言只好无奈应下。

可之后发生的事她真万万没想到。

*

陆世子及冠礼当日,镇国公府盛京的人几乎来了个遍,个个身着华裳羽衣,谢知鸢混在其中并不算显眼。

她的容貌从小被人夸到大,但她本人并不太在意这些,甚至于说有时候会对被注意到的状态感到厌烦。

她只想躲在自己的壳里,伸出一点小爪子都会被灼伤。

宴席间觥筹交错,因为陆世子本人清冷整肃,倒是未请舞姬、戏班子之类,

谢知鸢牢记自个儿不能喝酒,只闷头吃菜,后边婢女替她送了壶茶来,她渴得很,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壶,临了憋不住想去如厕。

她从小就在陆府摸爬滚打,里头哪条路该通往哪边她都熟记于心,如今宴席才过半、所需侍女甚多,她也就同娘亲说了一声自个儿起身去了。

今日夜色倒是正合时宜,月上中天,圆墩墩的一盘又大又圆。

谢知鸢从溷轩出来时才意识到不对劲,她晃了晃脑袋,可那种迷蒙与燥热还是浮上面容。

晚风带着些微凉意,却越吹越热。

她想起方才桌案上的佳肴,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食了掺有料酒的菜。

谢知鸢并不担心,此处里宴席不算远,况且这点酒不过是微醺,再者——

眼下那酒反倒让她的脑袋迷糊成空空一片,存有理智的同时,又能让人忘却那些个烦恼,一时之间浑身上下都轻松起来。

如此一来,她反倒不急不忙,慢悠悠地行于青石板路上,听着绣鞋触及地面的窸窣声与寂寥的风声。

却在蓦然之间交错进了其他的声响。

谢知鸢脚步一顿,目光越过大片树叶,行至不远处的六角亭中,她看见了表哥,还有......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安三小姐”。

仲夏的晚风大了些,将六角檐上的枝叶刮得沙沙响,那亭角的一处风灯被噼里啪啦刮灭,周遭霎时暗下一大半。

谢知鸢却看得清清楚楚、听得也清清楚楚,亭内少女娉娉婷婷站在男人身前,嘴里是亲昵无比的称呼。

她一口一个男人的表字,每喊出一声,便在谢知鸢心中砸出响声。

她不知为何,脚底好似生了根,只是睁着眼看着,攥紧了手中的香囊。

那是她去岁替他绣的,当时想亲手在这一日交给他,后来知晓绝无这种可能,却又因复杂的心绪,带至这场宴席中来。

谢知鸢默默地站着、等着,冷风并未吹灭她脑中的迷蒙灼热,反而将那零星半点火光烧得越发旺盛。

她看着安珞的背影愈行愈远,手心处的香囊早已被汗洇湿。

“表哥——”

在男人从六角亭中踱步而出时,谢知鸢忙唤住了他。

他似是有些诧异,眉目在风灯下落了大片阴影,声音是惯常的冷淡,“你怎会在这?”

谢知鸢揪了揪香囊上的宫绦,在他的目光中伸了手。

少女细软的手指压在深色香囊上,她控制住自己略微颤抖的声音,借着迷糊的酒劲道,“这,这是阿鸢绣给表哥的,”

她顿了顿,手也跟着抖起来,“祝,祝表哥生辰快乐......”

陆明钦并未接过,目光隐晦地往她露在外头的肩颈轻轻一扫,再开口时眉目稍敛,

“不用,你自个儿留着,夜里风凉,早些回去吧。”

男人的声音顺着风飘来,开头二字一出,谢知鸢霎时如堕冰窖,眼见着他要离去,她忙上前几步,又唤了他一声。

这下子嗓音中的哭腔拦也拦不住。

陆明钦步子稍停片刻,侧了侧身问,“还有何事?”

男人今日着玄色深衣,原本散落的青丝全都束至青铜乌冠中,其上横插着的墨玉闪着微光,显得越发沉稳。

谢知鸢吸了吸鼻子,那股子酸涩从眼眶逐渐沉浸至心中,些微的醉意被她放至极大。

她突然,就不想再瞒了。

她好累好累,每每见到他,都要躲开他的目光,生怕他瞧出点什么,可她不想再这样了。

谢知鸢扑扇了下睫,眼底已泛上水光,“表哥——我,我心悦你。”

这句已用了她全部的勇气,她不敢去瞧男人神色,无措垂眼时,长睫上的泪珠陡然坠落。

周遭只停了两瞬,男人一如往常的嗓音便顺着风飘了过来,

“你该知道,我只将你看作妹妹。”

陆明钦垂眼,难得耐心道,“你如今还小,尚未清楚情之一字,况且——若是这些心思说出来徒增烦恼,反倒不如不提。”

原来她在他眼里就只是个不懂事的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