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疯人愿(3)(第2/3页)

那样心无旁骛的微笑,卷着爱慕如浪潮,独独给他的。

周启深看着她的背影,心口就这么痛了痛。

“西音。”他快步追上去,平静说:“带你去个地方。”

车上,她的手机一遍一遍地响,丁雅荷的,戴云心的。此起彼伏的接力赛,震得她手心发了麻。周启深在红灯路口时,拉了手刹,然后越过中控台,直接摘了她的手机,三两下关了机。

手机还回来,他说:“清静会儿。”

赵西音愣了愣,随即也笑了起来,她一笑,周启深便安了心。

道路眼熟,赵西音问:“这是去哪里?”

周启深没答,过了两个红绿灯,把车停进地下库,然后带她上电梯到顶楼。北京的新楼一幢比一幢华丽明亮,但赵西音还是受撼于这个商场的金碧大气。

周启深轻车熟路,带她走到最里边,赵西音一看,心情复杂。封门鬼屋四个字悬于最上方,简简单单的入口装潢,倒还烘托了诡异气氛。

主题馆新开,这会并无太多顾客。赵西音迟疑了下,转头问:“你想进去?”

周启深还是那句话,“陪你。”

他一直都知道,赵西音是喜欢玩这些的。谁还没个兴趣爱好,有人贪迷牌桌赌术,有人热爱走湖观海,图的不都是一份小快活。

赵西音抿了抿唇,目光倒还明亮起来,头稍歪,眼神落去他眼睛,“你想好。”

鬼屋着实逼真吓人,仿的的医院主题,引用了最好的场景搭建。就连赵西音出来后,背上都冒了一层薄汗。她轻呼一口气,转过身。

周启深额上微湿,正抬手松衬衫的领扣。

被逮了个正着,他动作僵了僵,然后无奈一笑。赵西音没忍住,噗嗤一声也乐了。回车里,夜幕已完全深盖,赵西音靠着椅背,手指搭在窗沿,惬意放松地轻轻敲动。

周启深问:“心情好些了?”

赵西音收回手,下意识地坐正了些。

周启深专心开车,没注意她这细微的变化。只说:“别的不用想太多,跳不跳舞是你自己的事,选择什么方式过日子也是你的事,谁也不能替你拿主意。”

赵西音点点头,很轻地“嗯”了声。

“戴老师良苦用心,你跟她的师徒情分这么多年,比我更懂。她为你好,是真心。别因此生了怪罪和嫌隙,不值当。” 周启深的侧脸陷于柔和光影里,他的声线很低,沉稳清晰,有安抚的力量感。

赵西音嗓子发紧,“我知道。”

右转两个路口,到了她家小区。周启深减慢车速,问她:“要我送进去么?”

赵西音分了心,没马上回答。

周启深便自觉停在路边,“那就这吧,路上慢点。”

赵西音从车上下来,又听见周启深叫她,“小西。”

她回头。

车窗滑下,他的侧脸被灯光一晕,轮廓深刻,目光多情。两人对视几秒,周启深平静说:“没事,回吧。”

赵西音到家,赵文春正伏案写东西。

她走近一看,乐了,“赵老师练字儿呢。”

赵文春挑眉,甚为得意,“写得怎么样?”

赵老师行书一绝,笔风灵活,风骨与灵魂兼备。赵西音左看右看,“字还行,就是这诗不符合您的情况。”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赵老师这是伤春悲秋,庸人自扰了。

赵西音会哄人,攀着爸爸的肩膀,认真说:“别瞎想,您还老到这程度,再说,真要有宏图远志,年轻时候早实现了,哪儿还轮到现在。您这大半辈子过下来,自己舒服,又不给人添堵,就是天大的福气和功德。赵老师最棒,赵老师我偶像。”

赵文春眼纹都笑了出来,没办法,拿自己闺女真没办法。你知道她就是天马行空胡说八道,偏又能道进人心坎。

赵西音收了他的字,重新摊开宣纸。她背脊直,体态好看,握笔研磨,范儿起得十足。美人在骨亦在皮,赵西音性格温情的那部分,都是从父亲身上学来的。她跳了二十年舞,术业精攻时,难免会自己跟自己较劲,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懂,一盏指明灯的微光相伴,星火取暖,心胸里有一隅自在天地,是多么多么重要。

赵文春来了兴致,想知道女儿会写什么。

赵西音的行书也是他教的,中规中矩,蒙不过行家,但搁大多数人里,还是能唬人的。她落笔,一气呵成——

“想吃炸酱面”

赵文春笑出了声,拍了拍她的手,“顽皮。”

收拾完笔墨纸砚,赵西音溜去厨房,看着正在切佐料的赵文春,忽然问:“爸,我这几年一直没个正当工作,您觉得丢人么?”

赵文春刀工整齐,头也没抬,“没想这事儿。”

赵西音啧了声,“说真话。”

赵文春笑着说:“你没结婚的时候,跟黎冉搞网店,收入比我还高。你结婚之后,你丈夫没说一个字,跟我就更没关系了。丢人?丢哪门子人了?我觉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