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第2/4页)

沈青梧抱着怀中体温时高时低的男子,迷惘:“我的假期怎么办?”

……他若死了,她的假期怎么办?

张行简喃声:“药……”

沈青梧醍醐灌顶,想起了镇上那个大夫。她此前一直要大夫不要开什么有用的药,这时却巴不得大夫能开出灵丹妙药,好拯救她的假期。

沈青梧:“张月鹿,你坚持一下。”

病人不能跟着她长途跋涉的道理,她是懂的。

她当即将张行简送到床上,反身大步出屋,运用轻功向镇上赶去。她不知道大夫住在哪里,不知道医馆有没有关门,但她得抓紧时间。

沈青梧走后,张行简自然是立刻开始布置这个自己躺了一个月的屋子。

沈青梧提着那瑟瑟发抖的大夫回来屋宅,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沈青梧生怕自己回来后见到一具尸体,但幸好,张行简气息微弱地躺在榻上,看上去仍有救好的机会。

沈青梧对那大夫指手画脚:“这次可以多配点好药,他好像伤口裂了,估计是以前药不对。”

明火微光下,沈青梧探头站在榻下。

在她头顶上方偏移两寸距离,即正对着床榻上意识不清的张行简,有数枚瓷片从横梁的不同角度被定住位置。瓷片被屋中的粗绳麻绳掩盖,浑然与屋子融为一体。

而在张行简右手边的床褥下,压着一根藤绳端头。

只要被人碰到,横梁上的杀机会瞬间被触碰。即使神仙在此,难逃一命。

但此时在屋中查看张行简伤势的沈青梧与老大夫,都不知道那病弱郎君的心狠。

老大夫检查这郎君的伤势,以他不高的医学造诣与浑浊的眼力,他看不出张行简动的手脚,只看出这郎君确实是新伤加旧伤,估计发作得厉害。

老大夫摸胡子:“这郎君是不是以前在同样位置受过伤啊?”

沈青梧迷茫。

张行简是张家那被当做月亮的神仙人物,他大部分时候都待在那一亩三分地中,少有几次出京都被沈青梧碰上,他哪有受过伤?

老大夫指点:“你看这伤疤痕迹,离心口很近,这位置可不好……”

老大夫斜眼看迷惘的沈青梧,开始怀疑:“这真的是你夫君?他心口旁边两寸的位置有过旧伤,和这次斧头劈到的位置就挨着,稍不注意引发旧疾很正常……你怎么会不知道?”

沈青梧喃喃:“心口……”

一道闪电划过她脑海。

她倏地想到天龙十九年秋末那场暴雨,雨中决然而走的沈青梧,以及被她用匕首刺中心口的张行简。

未及弱冠的张行简倒在血泊中,周围许多人围着他大呼小叫。听说他病了很久……可他分明很快就下地去见沈青叶,与沈青叶定亲,还与沈青叶一同在东京城楼上看沈青梧离京。

天龙十九年那轮挂在天上遥远的月亮,被沈青梧记恨了许久。

沈青梧的记忆再回到一月前,她的箭擦过长林,笔直射中张行简。

她并不知道连续两次,她弄伤他的是同一个位置。张行简是混蛋,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过太严重的伤痛。她一直以为他虚弱羸弱无用,并不知道他的忍功极限。

原来沈青梧和张行简的纠葛,从来都这么巧合又深刻。

老大夫痛惜:“这地方可太危险了,搞不好就死了。这平时天凉一点,不都得发作……哎你们年轻人,太不当心了。”

他回头正要说沈青梧,不小心碰到张行简手上的镣铐。叮咣声不同寻常,老大夫冷不丁被沈青梧幽静的目光吓得怔住。

老大夫不敢再探究自己碰到的铁链代表着什么。

沈青梧慢慢看大夫一眼,淡漠道:“给他用最好的药。我要他活着。”

张行简活该是她的人。

生是她给,死也要她给。

生死皆应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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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大夫,哪里能开出什么神仙药。那女子凶悍,大夫战战兢兢,开出的药也不过是药量大一些,与先前并无区别。

他帮这家人熬药,药才熬好,他便被赶出去,因沈青梧要去照顾张行简吃药,没空搭理大夫。

幸好这位不留情面的娘子给的钱财多,老大夫才摇着头离开。他装作不知道这对奇怪夫妻的爱好,装作没发现郎君手脚上的镣铐……知道的越少,才越安全。

在此处重新只剩下沈青梧与张行简二人的时候,沈青梧端着那碗浓郁的新熬好的药汁,进屋探望张行简。

她坐在床榻边。

横梁上的机关就在床里侧的头顶不远。

只要她不靠近张行简,只要她仅仅端坐榻边看着张行简、什么也不做,她并不会触发机关。

但那显然不可能。

沈青梧脑海中一直转着当初的那一匕首,如今的一只寒箭。她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怪异和酸麻感来自何处,不理解自己在知晓这一切的迷惘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