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第4/4页)

方安虞没听见,等他低头想去看看陈若表情、再问一句的时候,嘴唇就被肩上抬起头的人吻住。

那一刻,方安虞找到了小时候下棋的感觉。

头晕眼花、手脚冰凉、冷汗直下。

——冷汗。

他用力推开了他。

力气和小时候掀翻棋桌差不多。

陈若清醒了。

他看着他,第一次显露出惊慌和无措。棋桌上的云淡风轻、从容不迫通通消失不见。他伸手想去拉他,但在看清方安虞煞白的脸色的时候,手又停在了半空。脸也跟着变白。

后来的一些事,方安虞其实记不大清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一个漩涡——只要想起陈若、想起那个嘴唇上滚烫的触感,恐惧和冷汗就包裹住了他。

他发现自己确实胆小。

胆小如鼠。

陈若想要的,他根本给不起、也给不了。

他身边有太多不能辜负的期望,也有太多不能出格的准则。

他辜负不起、也不愿辜负——就只是为了一个陈若。

他们之间有过两次长谈。

一次不欢而散,一次就在几天前的赫尔辛基,两人彻底决裂。

陈若提议,我们可以试试。

说着话的时候,尽管在方安虞看来,他有点气冲冲的、也是完全的面无表情,但只有陈若自己知道,他手心全是汗。

这比任何一次世界瞩目的职业围棋大赛还要让他心跳加速。

而方安虞低头思考、没说话的十几秒里,他的呼吸几近暂停。

方安虞心底知道,这不是试试的问题,但他觉得,如果要想陈若死心,必须得“试试”。

于是,“试”完之后,他面无表情地告诉陈若,他只觉得恶心。

——他知道这个词对人的打击有多大。

因为类似的事也发生在他最好的朋友身上。那段时间,时舒的魂不守舍,他至今记忆犹新。

那天,闻京说暴雪可能会提前到达赫尔辛基。

方安虞确实感觉到了。

外面狂风呼啸,他蜷缩在被窝里,高烧让他浑身发热,但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看到陈若死寂的面容的时候,他觉得暴雪来到了他的心底。

他闭上了眼睛。

暴雪席卷,某个瞬间,他觉得世界就此苍白下去也是可以的。

陈若不知道何时离开的。

等他醒过来,空荡荡的房间里,好像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人。

在时舒带着食物来敲门之前,他仔细想了一个问题。

自己到底喜不喜欢陈若。

因为他洗澡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了锁骨上的吻痕。吻痕很深,他摸了摸,发现还有点疼。但是他亲他的时候他是不疼的。方安虞能感觉到陈若是第一次——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因为他们都是第一次。陈若明显不知道怎么亲人,不过他从后面弄他的时候,倒是蛮熟能生巧的。

走神似的想着想着,方安虞突然发现这个问题变得不重要了。

因为一切已经戛然而止。

而对陈若来说,当他乘坐飞机离开这个漫天大雪的城市,他发现,那局此生难解的棋局也变得不重要了。

因为他已经败北。

情爱的滋味在方安虞刚开始开窍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好像留下了痕迹,又好像没有,就像那个吻痕,终将消失在肌肤上。

一个人在外面坐了太久,站起来的时候,方安虞感觉腿都麻了。

他踢了踢路边的雪堆,踢了几下,觉得好玩,又前前后后踢了一排。

楼上,见他终于有点生气,而不是像这一路那样死气沉沉,时舒才算放下心。

他趴窗台上,长出口气。

身后,刚洗完澡出来的梁径见他还趴着往下看,估摸着算了下自己洗澡的时间,开口阴阳怪气:“你和方安虞到底什么关系?”

“——老婆?”他强调。

时舒懒得理他,凑近玻璃仔细看了看方安虞脸上的表情,见他踢雪都踢出笑容了,自己瞧着也乐了。

梁径:“......”

二楼客厅落地窗。

原曦也正看着窗外,对身后不远处正在研究咖啡机的闻京说:“方安虞总算站起来了。”

闻京拿着手机翻译软件一边翻译,一边朝楼上喊:“这词什么意思......拧吗......梁径!下来!帮我看看!”

“——啊?谁站起来了?”

原曦:“......方安虞。”

闻京看了眼腕表:“都半小时了。再不站起来,也该冻死了。”

原曦:“......”

她转身朝房间走,“我进去睡会。吃饭叫我。”

闻京不明所以,摸不准她突如其来的白眼是不是对自己的,只能先应下:“哦哦。好。睡吧睡吧......也该睡了,这一路还蛮久的......”

原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