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第2/4页)

像是为了佐证他的猜测似的,另有人搭话道:“你说南云啊……她的确是离开了些时日,我还问过姜家婶子与桑家阿榆,可她们口风严得很,谁也不肯说。”

有人挑起了话头,她们便开始兴致勃勃地议论起来。

萧元景还是头一次这么听人壁角,倒也有些新奇,他倚在垂柳旁,抬手折了几枝柳条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顺手编着柳条。

对流言蜚语的热情大抵是人的天性,那些个妇人们议论得愈发起劲,连手头洗的衣裳都顾不得了。

有人装腔作势地咳了声,半遮半掩道:“我昨日见了马媒婆,听她说,南云可是攀上了高枝呢。如今她身上穿的那件衣裳,少说也要个几十两银子,哪是寻常人家供得起的?”

“是哪家?”随即有人问道。

“这可不好说,”那人又笑道,“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总不会到处宣扬……要我说,南云也是够倒霉的,若是父亲还在的话,方家兴许也不会随意退婚,她便该是探花郎的夫人。可如今呢,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外室,银钱倒是有了,可脸面却是丢尽了。”

她说着南云倒霉,可话音里却并没有什么同情的意思,反倒更像是幸灾乐祸。

萧元景手头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了眼那人的背影。

兴许是这人说得太过,一旁便又有人忍不住道:“无论如何,总归是方家背信在先,这样的背信弃义的夫婿不要也罢。南云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自父亲去世后便担了那么重的担子,母亲又是个病秧子,这些年也实属不易,何必再苛求她面面俱到?”

“我怎么就苛求她了?分明是她自己心比天高,如今这样,还不准旁人说了不成?”

“谁不知道你家年初托马媒婆向南云提亲了,可你兄弟那拈花惹草的模样,还怪人看不上吗?”

“我兄弟怎么了,嫁到我家来,好歹是个正妻,怎么不比当人的外室强?如今一时好,将来说不准就遭了厌弃。”

“那可说不准……”

这几位原本议论得兴致勃勃,可如今却是起了分歧,两方辩驳起来,还夹杂着几句劝架的,好不热闹。

不过这所有争论,都在远远地看见要过桥来的南云时戛然而止。

众人先是面面相觑了一瞬,而后不约而同地揭了过去,等南云走近了些,又都热情地打了招呼。

南云并不知道她们方才的争论,到底都是同镇子眼熟的,便也含笑一一问候了。

等过了桥,南云才发现不远处的垂柳旁,竟倚着个熟悉的身影,不由得一怔。

她原以为萧元景会在马车上等着,并没料到他会过来这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大大方方地认了,还是若无其事地揭过去。

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萧元景便站直了身,向她走来,语气懒散道:“怎么才来,我等了你许久了。”

洗衣裳的众人这才发现萧元景的存在,愣了一刻后,神情霎时微妙起来。

有担心方才的话被他听了去的,也有打量着他的模样,揣度着他的身份以及与南云的关系的。

见萧元景发了话,南云也没理由装无事发生,便也快步上前,轻声道:“那咱们走吧。”

她看起来低眉顺眼的,又乖巧得很,浑然不知自己方才是如何被非议的,待这些人也是一样的和气。

萧元景素来见不得她这无辜的乖巧模样,只想抬手在她发上揉一把,可如今还有这么多双眼盯着,只能忍了下来。

他将方才编好的柳枝花环信手放在了她发上,懒洋洋地笑了声:“走吧。”

南云没料到他突然有此举动,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及至反应过来后,抿唇笑了笑,随即跟上了萧元景。

在来时的马车上,桑榆也曾提过,说她们少时一道出去野的时候,时常会折了河边的垂柳编花环,来遮太阳。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南云自己都快记不得,没想到萧元景听过之后还记在了心上。

两人并肩离开,留了河边洗衣裳的妇人们面面相觑,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她们便是再怎么没见识,也能看出萧元景其人气度不凡,绝非是寻常的富贵人家。一想到方才的话极有可能被他给听了去,她们便觉得背后一寒,没法再神色自若地讨论下去。

先前有人还非议,说南云可能是寻了个上了年纪的乡绅富豪,所以手头宽裕了,如今见着萧元景这模样,更是说不下去。

毕竟这样俊俏的郎君,十里八乡都寻不着一个,更何况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连近来大出风头的探花郎方晟都及不上,又岂会是个寻常商户?

及至走出段路途,远远地能见着马车后,萧元景方才开口问了句:“家中的事安排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