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沦陷的花魁(第3/4页)

虽然上一个敢这样直勾勾看着自己的人,已经被自己拆成零件了。但是少年人的目光过于干净,里面是纯粹的喜欢,不含任何一丝的欲望。

光是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蕨姬心底便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种想法:也许这个人是真的全身心的爱慕着自己,哪怕自己最后并不选择与他一起离开,他也会如同现在这样温柔又眷恋的注视着自己。

真可怜啊。

蕨姬那颗冰冻了近百年的心,忽然间为这少年感到了几分难过:区区食材,居然喜欢上了身为上弦鬼的她……如果对方也是鬼就好了。

看他削瘦的模样,想必变成了鬼也不会强大到哪里去——不过没有关系,自己是上弦呢!再喂养一只鬼,绰绰有余。

她瞥了眼少年,忽然间就下了决心。

虽然稀血确实罕见。但如果吃掉泉的话,自己大概率很难再找到第二个这样讨自己欢心的人类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这样倾心爱慕于她,但是蕨姬并不喜欢他们——在遇到泉之前,蕨姬以为是自己和人类本身就不是同一个物种的缘故。

身为上弦鬼,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食物呢?

但是遇到泉之后,蕨姬改变了想法:那些男人,哪里有面前的少年讨人喜欢呢?

会弹这样好听的曲子,会唱好听的歌,干净得像是刚从神宫里走出来的虔诚信徒,眼睛明亮得就像星星,目光永远注视着自己——除了哥哥和无惨大人,泉是自己最喜欢的男性了。

新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划分到‘未来要养的小白脸’的范围里去了,她抬手用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脸颊和耳垂,“姐姐,你这里好红。”

“姐姐在害羞吗?”

她倾身凑近,手肘撑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

新酒靠得并不算太近:12厘米。

一个既不会吐气到对方脸上,却又实实在在拉近了距离的距离;她怀里还抱着吉他,倾身的时候,吉他后面掉落一张折起来的白纸。

蕨姬眼尖的看见那张纸,将它抓过来扫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她看不懂的文字。

蕨姬柳眉一皱:“这写的都是什么?”

新酒眨了眨眼,顺着她的话转移了话题:“学校里的翻译作业,我已经翻译完了——觉得译文很有意思,本来想带给姐姐的。”

“你别告诉我,这个是译文?”

蕨姬拎着那张白纸在新酒眼前抖了抖,细而长的弯眉微微挑起。

“译文还没来得及写,”新酒指了指自己的脑子,道:“还存在这里面呢。”

“姐姐要听吗?我念给你听。”

不就是念篇课文吗?笑得那么好看干什么?

蕨姬故作不屑的将纸张扔进新酒怀里,懒洋洋的往后靠着引枕:“念念吧。”

新酒捡起那张纸,坐到了蕨姬身边——她挨得近了,蕨姬闻到一股让她不太舒服的味道:是紫藤花的味道。

如果是其他人,敢带着这么一身紫藤花的味儿凑上来,蕨姬保证让他亲身体会什么叫‘化整为零’。但是……

眼角余光看着少年高兴的靠过来,但又没有完全贴在自己身上,恰到好处的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他在蕨姬面前展开那张纸,上面写着一排又一排整齐的德文。少年的笔迹就和他这个人给别人的感觉一样:干净又秀气。

蕨姬搓了搓指尖,把自己蠢蠢欲动的尖牙和利爪都按捺回去:哥哥老是说自己不聪明,这次自己一定要给哥哥证明,自己也是很聪明的!

童磨殿下说过,对待脆弱的人类,要有耐心——我会很有耐心,让他变成我的同类。

新酒食指点在第一行德语上,开始为蕨姬翻译:“但是千年以后,你仍能记得我们的故事。所以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理解我,和我更亲,将来也不会有人比我和你更亲。”

“对你的爱和喜悦,与我像呼吸般如影随形。”

“我曾以为,我将就这样一生只爱你一人,没有谎言,也没有伪装。”

“可业力之神似乎知道了我的心思,于是他挑起纷争,撕裂了我那属于你的心。”

“他带你远去,留下我,一个悲伤的背影。”

新酒的官话说得很好,没有一点点口音,纵然是念这种外语直译,语调也温柔得让人很难出戏。窗外是花街汇集了无数灯红酒绿的喧嚣吵闹,但是蕨姬耳边却是少年温柔又带点伤感的声音,在念一首她完全陌生的诗。

蕨姬并没有被那首诗打动——她只是被少年的情绪感染,自己也变得低落起来,老大不高兴道:“翻译的什么破东西?还不如你弹吉他呢!”

“是情书,”新酒侧目看着蕨姬,神色温柔:“最后几句,是作者与恋人分离并且永远不得再见的痛苦。”

“都是虚妄之言罢了,”蕨姬撇嘴,道:“千年以后,人早就死光了,谁还记得他在为谁哭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