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听到这句话,宁秋砚先是怔了一秒,随后犹如被枯草被烈火席卷,整个人霎时点燃了。

精神与身体上的忠诚。

来自关珩的。

全都会给他。

这样的许诺算得上郑重,简直是情侣之间才会给予的承诺。宁秋砚非常清楚,关珩从来都言出必行,永远不会说空话,永远不会欺骗他,永远不会承诺做不到的事。

那个瞬间宁秋砚像被彩票头奖击中,产生了难以置信的感觉,一时间甚至有“凭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的自我怀疑。

虽然关珩说这只是奖励的一部分,但是对宁秋砚来说,他已经幸福到什么都不想要了。

“你可以留在这里睡。”关珩拿开手指,湿漉漉地贴在宁秋砚唇边,看着他道,“我说过你可以随便改变选择。”

宁秋砚红润的嘴唇泛着水光。

他明白关珩的意思。

早在他刚回到渡岛的那天,康伯就对他说“先生让我问你,是要住以前的房间,还是去三楼住”,那是他还有很多顾虑,而康伯又特地提醒过“先生也交待了,你随时可以上楼”。

留在关珩身边的权利,不是在拍照留影时关珩才给的,而是从他决定戴上那枚红宝石耳钉开始。

宁秋砚身体比大脑要先行动。

他闭了闭眼睛,凑过去想要亲吻关珩的唇瓣,但还没有碰到,就被关珩以手指轻轻地制止了。

睁开眼,关珩那双狭长的凤眸仍深深地看着他,其中欲念未消。

但只是这么轻的一个动作,关珩的意思就表达得非常明确——他并不打算今晚有进一步的举动。

无论何时,关珩都是绝对理智的,他才是那个掌控一切的人。

“去洗澡,然后睡觉。”关珩俯首,吻了宁秋砚的额头,“明早我叫你。”

宁秋砚几乎被这样的温柔溺毙,异常乖巧地说“好”。

洗完澡,一丝不挂地穿上关珩的睡袍,躺在属于关珩的大床上,裹着带有关珩气息的羽绒被,他以为自己会不怎么睡得着。

因为这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情况下与关珩同躺一张床。

床头只开了一盏光线朦胧的小灯,关珩靠坐在床的另一侧,是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外面偶尔传来爆竹声,是彻夜不眠的人们还在玩闹。

像是站在确认刚才的谈话真实发生过,宁秋砚翻了个身,试探着伸出手,摸到了关珩的手指。

关珩没有拿开。

于是宁秋砚握住了他,用那双水汽氤氲,却又黑亮清透的眼睛望着他:“先生,我是在做梦吗?”

这样安稳的、浪漫的生活。

在梦想中的世界,和梦想中的人。

就这么轻易地,什么都拥有了,完美得不真实。

“我好快乐,我从来……都没这么快乐过。”宁秋砚合上了眼睛,“……谢谢你。”

柔软的床铺与淡淡的熏香麻痹了他的神经,消退的酒意再次出现。

在说这些话大约两分钟后,他就睡着了。

年轻人类乌黑的发丝盖着白皙的后颈,泛红的脸颊在枕头上压得凸出一小块,显得略微稚气。那平日会在睡梦中无意识皱起来的额头舒展开,呈现从未有过的放松姿态。

“砰——”

大宅外不知道又是谁放起了烟花。

关珩收回视线,拿起手机发送了几条信息出去,然后抬手,盖住了宁秋砚的耳朵。

*

宁秋砚只睡了四五个小时,便从一片漆黑中醒来。

房间里的暖气调得很高,他被关珩从后方松松地搂在怀中,左手还和关珩扣在一起,十根手指交错。他一睁眼,关珩便察觉到了。

暧昧的静谧中,他们都没有说话。

微凉柔软的触感落在颈侧,是关珩的嘴唇。

宁秋砚望着眼前的黑暗,呼吸有些急,关珩把他的手指扣得更紧,接着,尖锐的刺痛感从脖颈袭来。

血液顺着脖子往下流的同时,刺痛便消失了。

在意识远去之前,宁秋砚的心底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恨不得被关珩攫取更多,他心甘情愿地,希望关珩将他的一切都拿走。

宁秋砚恢复意识时,关珩竟然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窗帘大开着,刺目的天光照射进来,将空荡荡的床一侧照亮。

宁秋砚坐起来,看到枕头上残留了一点血迹,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他下了床朝窗外看去,只见雪地上还扔着放过的烟花筒,一些昨晚用过的丝带、人们走过的脚印都还在,显然彻夜欢庆后,渡岛的人们都还睡着。春节一年一度,他们光明正大地怠惰。

“新年好。”

关珩的声音忽然出现。

宁秋砚回过头去,看见关珩站在屏风旁,心中轻轻一跳,对关珩微笑道:“新年好。”

关珩穿着一件黑色大衣,身形高大修长,他迈步来到宁秋砚身边,走进了照入室内的天光里,苍白的脸庞被打上了柔和光晕,连带那双幽黑的眼底,也亮起了一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