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云昭跪下跟暮阳道歉了

江暮阳想, 但凡裴清能无条件,不问任何缘由地站在他这边, 也许, 他能对裴清好一点点。

只好那么一点点。

可裴清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不可能只有江暮阳一人。

“暮阳,我不是专门过来找你们麻烦的, 刚才, 我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我希望你能看在, 以往的情分上,随我回剑宗,我的祖母, 她……她一直念着你。”

云昭推开搀扶他的门生,上前一步道, 他的目光难以离开裴清。

看见裴清这么公然袒护江暮阳,云昭的心犹如被刀割一般,痛楚难忍。

直到现在,他还是喜欢裴清, 哪怕裴清偏帮江暮阳, 哪怕裴清跟他退亲, 哪怕裴清从来不正眼看他。

云昭好恨自己, 为什么要对裴清这样念念不忘,他应该多看看别人的。

可他就是忘不了裴清, 舍不下裴清。

很快,让云昭更加心如刀割的话, 从江暮阳的口中说出来了:“情分?什么情分?你我之间, 何来的情分?那是你的祖母, 又不是我的祖母,我江暮阳的确出身不高,举目无亲,还是个弃子,但也不会不知廉耻地攀你家的高枝!”

云昭好似瞬间被刀剑直接穿心而过,先是一阵刺骨阴寒,从脚底密密麻麻地涌了上来,随即便是难以承受的剧痛。

他痛得几乎有些站不稳了。

从前那样骄傲不可一世,现如今脊梁骨挺得也不是那么直了。

他的脖颈上,缠着一圈白纱布,掩盖着此前割裂的伤口。

二叔说,这一剑划得很深,只差那么一点点,就会令他永远失去嗓音。

云昭年纪尚轻,脸上稚气未脱,声音听起来清脆清脆的,好似百灵鸟一般灵动。

他私底下还学了几段戏文,也不敢让人知道,怕被人嘲笑。他一个男修,又是剑宗的少主,居然会喜欢伶人那般揽客的小把戏。

要是被二叔知道,一定会训斥他不学无术,不思上进的。

他好小的时候,爹娘就去世了,云昭只是表面看起来高傲矜骄,内心深处却无比孤寂。没人懂他。

只敢趁着月下无人,才敢捏着兰花指,拿腔作势,捏着嗓子唱几句。

这本来就是云昭的小秘密,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哪怕是最亲的二叔,还有最好的朋友江暮阳,他都没有说。

可后来江暮阳还是发现了,亲眼瞧见云昭穿着桃红色的戏服,脸上涂脂抹粉,头上珠环翠绕,在夜色下捏着兰花指,模仿戏子,嘴里哼唱着。

那时云昭一转头,就看见了江暮阳,几乎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把头上的珠翠都扯下来,还使劲用衣袖,把脸上的脂粉擦拭干净。

甚至还惊慌失措地开始语无伦次了,一遍遍地说:“咳,暮阳,你来了啊,我就是唱着玩儿的,我才不喜欢这种东西,我真的不喜欢,就只是随口唱着玩玩的……”

他还扯下身上的戏服,佯装镇定地说,“这衣服丑死了,难看得要命!我就是穿着玩一玩的……”

不过很快,云昭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低着头,狠狠抿着唇角说:“想笑你就笑!我知道这样很丢人!”

“但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

那时的江暮阳并没有笑话他,反而还满脸惊喜地夸他唱得真好听,还夸他作戏子打扮,也很好看。

一双眼睛明亮干净,灿若星辰。在夜色下,江暮阳整个人都是闪闪发光的。

好像一束流星,直接撞进了云昭的眼睛里。江暮阳懂他。

江暮阳从前那样喜欢听他唱戏,又那样喜欢他的嗓音,现如今还是弃他如敝屣,随手就可以毁掉。

云昭不明白,江暮阳为什么突然变了。

为什么一点挽回的机会都不给他。

就为了一个男人,一个眼里心里,从来都没有过他的裴清,云昭就放弃了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云昭满脸苦涩,他觉得自己脖颈上的伤,一定又崩裂流血了。

因为有一种温热的触感,缓缓流向了锁骨。

许久之后,云昭才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怪你,这是我自作自受。”

江暮阳终于把肉丸子吃完了,很满意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心想,裴清喜欢吃莲藕。

但前辈和裴清的口味,貌似相差很多,裴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莲藕猪肉馅丸子,还挺可惜的。

听见云昭此话,江暮阳终于舍得站起来了,他先是瞥了眼二楼,见师尊并没有出来。

料想师尊身为长辈,压根就不想插手晚辈们之间的事情。

如此甚好。

江暮阳道:“话我已经说得足够清楚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请云公子离开这里。”

“还有,”他指了指面前一片狼藉的大堂,皱着鼻子道,“砸坏东西要赔偿的,老百姓打开门做生意,都不容易。少仗着人多势众,就说砸就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