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第2/3页)

裴年钰虽未被波及到当年那场血案中,但已经可以想象的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裴年祯继续道:

“老二给父亲背了个黑锅,这账却被人故意翻出来,父亲当然不可能继续查下去。他让御影卫查了一圈做了做样子,便宣称已经查明,二皇子是清白的,直接驳了户部的折子。”

“但老三这一招借刀杀人却是成了。父亲本就恼怒何侍郎查了不该查的事情,又以为是我指使的。随后那段时间,父亲便以此事发作,用结党之名治了不少人的罪。有的人与我有关,有的只是刚好赶上他看不顺眼……”

“你父亲,便是首当其冲……罪名是结党营私,构陷皇子。你哥哥何岷当时被牵连下狱,就是御影卫在审查早几年我与你们兄弟二人的私下往来。”

“……他那时已经避着我很久,自然是极力想要证明何家非我党羽。但给何家扣实了依附东宫之罪是父亲的旨意,刑讯之下他就……”

“自尽了。”

何岐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桌上茶杯里的水被震了出来。

何琰君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第二次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自己哥哥的死讯,她发现竟比自己预想的要冷静。

她看着再一次深陷在痛苦里的二哥,忽然道:

“自尽了也好,横竖皇帝不会让他活着了。倒比硬撑了半天,依旧被一纸诏书赐死还好看些。”

何岐充耳不闻,他直直地盯着裴年祯,喉头滚动了两下,终于艰难地出声:

“那你、那你就没有跟先帝去分辩过吗……?或者,试图去……去保一下我的父亲?”

他越说眼睛越红,最后几乎是哑着声音问出来:

“就算……就算他们未曾将注压在你身上,可你终究与我和哥哥交好多年。你……就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因为莫须有的罪名去死吗?”

何岐知道自己已经问得很过分了。身在朝堂,既然自己父兄已明确不选他站队,那便不是他的同盟。他如何不知道官场人情凉薄,他们兄弟二人所谓的交情,在夺嫡的利益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若太子选择明哲保身,只把自己摘出去也无可厚非,但……何岐无法可想。他父兄既是因太子被牵连,其他人想救也救不得,那时他们唯一的希望便是太子能出手。

裴年祯此时的脸色已经惨白一片,手指无意识地紧紧抓着桌沿,仿佛下一秒就会脱力。

“……何岐,我不知道你还会不会信我,但我……确实是试过的。我不能用任何其他的手段去保他们,否则只会坐实何家的太子党羽的罪名。得知何侍郎和你哥哥一同被下狱审问的那天,我亲自去内书房向父亲解释。”

“谁知……父亲只问了我一句话——何家父子是不是你的人。”

裴年祯想起当时内书房的场景,至今犹觉冷汗涔涔。

他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跪在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的脚下,只因父亲有随手捏死两只蚂蚁的权利。而他战战兢兢,唯恐说错半个字。

“我自然是否认。说我与何家大哥只是幼时相识,于朝堂上并无干系……我试图劝说父亲,何侍郎平日为人清正,若如此行事恐惹朝廷非议。”

“然后……然后他……”

裴年祯移开了视线,一双充满了痛苦的眼睛紧紧盯着空白的桌子。

“父亲只是在我面前笑了两声,然后说——他们既然不是你的人,想必死了也是无妨。”

“然后他就……走了,没有再给我半分机会。”

他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裴年钰,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样:

“若是你易地而处,你能怎么回答他?”

裴年钰默然了。

他不是有急智的人,也并不擅长运用和揣摩帝王心术。这摆明了是个死局,裴年祯当时无论怎么回答,都无法左右他爹想灭口的心思。

裴年钰沉默片刻,自嘲一笑:“我不知道。”

随后他突然对面前已经失魂落魄的中年人正色道:

“所以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不是你,也不是我。”

“你身在重位却又保不住自己的羽翼,从来都学不会怎么去争取政治资源,连太子伴读这样的天然同盟都能被你推出去……裴年祯,你败得不冤,你根本就不适合那个位置。”

裴年祯惨然一笑:“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我当然也不适合,但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所限,知道自己能护住什么,而又有什么是我无能为力的,所以我一开始就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但你似乎不知道。”

“你幼时便因种种缘故被立为太子,不可能不知这个身份的特殊,你既连护他们平安的决心都没有,又为什么屡屡去招惹何家兄弟两个。”

“我只是……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