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172(第2/3页)

穿着黑色高跟鞋的脚踹开了布偶黑羊,这时候记忆的旁观者才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并非是纯粹的旁观者。

——他的视野前方是黑色的湖水,所以只能用余光看到站在他附近的女人的双脚。

湖面漆黑光洁,却没有倒映出女人的模样和自己的脸,他只看到湖面倒映出了一间画室,还有一个从者。

他认识那个从者,职介为Foreigner的英灵,克吕提厄·梵·高。梵高面対着画板,一边流泪一边嘶吼一边作画,幼小的身躯被无尽疯狂填充折磨。

星月夜在他的画笔下活动起来,从画板上流泻而下,色泽诡异的河流中,有几样东西在漂浮。

一段奇怪的红白触须、沾满腥臭血液的不知名的鳞片、黏黏糊糊的一团蛛丝、无定型的一样在流动的色彩、一个蹦跳的巴掌大小的绿色舞者、一颗闪烁的火星。

他看到了穿着高跟鞋的女性走到自己的身边,弯下腰,伸出细长的手臂穿过黑色的湖面,握住那颗火星。

耀眼至极的光芒刺伤了他的眼睛,这颗火星像是正在燃烧的微型太阳,离开湖面的那一刻炽烈得让他都无法忍受这份高温。狂暴邪恶的力量在整片湖水上倾泻,他挣扎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和身躯都被古怪的血肉藤蔓缠住。

极致的光亮中,那个女人将这颗随时都要爆炸的微型太阳塞入了他的身体里。

……

灼痛唤醒了贞德的意识。

他从记忆中睁开眼睛,黄金瞳被火焰晕染成了接近熔铁般的红。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的理性在被飞速焚烧,他知道这是为什么。

自从被塞入那颗火星之后,他一直都拥有这份不稳定却足够强大的力量,每一次挥舞出火焰的时候他都在牢牢地克制自己,哪怕要压抑他的憎恶和怒火都可以。

因为这份力量从来不属于他,一直紧迫地透过他的眼睛在看着另一个人类。

从前在迦勒底的时候,贞德就经常因为藤丸立香不怕死的指挥,让自己的宝具烧到他脆弱的属于人类的身躯。但这里不一样,这不是在迦勒底,那个人无法承受这样的火焰哪怕一丝一毫。

脑海中想要抹除理性的火焰似乎察觉到了贞德正在迅速思考,像当初一样从记忆中寻找让他最能稳固的锚点。火焰放弃了,转而开始対他的身躯动手,一时间,灼热带来的剧痛席卷到每一条神经,让贞德的血液跟着沸腾起来。

焰浪中的黑色圣子无力地跪了下来,追随着深渊气息而来的蠕虫纷纷朝他涌来,一个接着一个套娃一样地把他吞下。

泥泞的水声哗啦作响,四周的火焰被飞快浇灭。

密布在天空的黑色雷暴云开始旋转,闪电开枝散叶般落下,照亮了已经变成异域般腐臭泥泞,充满蠕虫的奥克尼荒野。

阔剑劈开拦在眼前的怪物,但是敌人有着源源不断的手下,十字军团长前行的步伐就像是当初在牢笼中受到的谩骂与污蔑,沉重无比。

泥沼中,雅克忽然停下脚步。

噗地一声,最后一缕火焰被蠕虫游动的身体挥灭,肮脏的泥沼像是病毒感染一般肆意蔓延起来。如果放着不管,以深渊圣母的恶趣味,说不定会直接改变搭建笼子的想法,将这个世界都变成孕育她子裔的产房。

远处,当蠕虫带着泥沼蔓延到旁观战争的妖精女王的脚下时,女王屈尊低头,露出了嫌恶的目光。

寒意蔓延。

她举起长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动作轻轻一顿,又慢慢放了下来。

整个奥克尼群岛近乎活化了起来,即将变成泥水中生物的巢穴。

一场地震鸣动而起,整片地面发出脉搏一般的震动。

新的热意像是从地面下升起,亵渎、憎恶、愤怒、毁灭,所有的力量和权能都在这一刻被压抑了下来。

套娃般吞入贞德的层层蠕虫身上亮起了赤红的裂纹,然后像是变形的塑料一样鼓胀起来,仿佛遭遇了不可抵挡的高温。

从深渊的祭台上,羊女惊讶地瞪大眼睛,从祭台落下,穿过漩涡,踏入泥沼。

怎么回事——

火山喷发。

人型身躯中巨大的爆炸让焰流冲天而起,一座新的庞大如山的身躯出现了。

雷电落在崎岖如山的身躯上如细小的苍白树枝,每一块鳞片都鲜红炽热地舒张。

岩浆从荆棘般的脊背下流,恶龙浴火而出,浓聚的高温成为了液态的火焰,凝结在他的头顶成为不断滴落光滴的酷似燃烧三重花瓣般的冠冕。

“怎么回事——???”她忍不住叫出声。

恶龙仰首,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缓缓张开的双翅近乎将整个奥克尼都覆盖在阴影中。

长长鞭尾倏而穿过蠕虫乱舞的泥沼,回收般消失在羊女的身后,她身上的服饰开始变长变宽,手中仪式的武器重新变回阔剑与盾,亮紫的羊角与骨骼隐没回皮肤之下。惊诧间,女性的雅克·德·莫莱在思考中自降灵基,敛起笑容,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