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3/3页)

她那边哭着,骆晋云却并没在福禄堂多待,一会儿就回了和正堂。

他在和正堂沐浴完,换了药,这才到金福院。

薛宜宁正坐在镜前卸妆,他捂了胸口,小心靠坐在床上,看她一会儿才缓缓转过头来。

他没办法和她说,他确实不知道家里的事。

就算他受皇上器重,也不能随意回京。

国事自有那么多朝臣去办,他用不着冒这个险,真要回来,只等皇上的旨意便好。

私自回京,更多是为家事,为她。

那一箭,直中胸口,再差半分就刺中心房,必死无疑。

军医连说三声,将军命大。

他也庆幸自己命大,却也实在疼痛。

然后在昏迷中才醒来,就决定回京。

一路上,马车颠簸,伤口愈合得极慢。

这一趟,走得并不轻松。

可是许多许多的事,许多许多的话,在看到那一幕后,他就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她并不关心。

也许他死了,还不如那人瘦了半分牵动她的心。

沐浴完,薛宜宁默然上了床。

她以为他会欺身过来,但意外地,他没有,只是静静躺着。

后来,她又隐约闻到一股药味。

想问,又懒得开口去问。

今日竟外见到裴隽,又意外见到他回京,他还突然说不会娶金采……她心里有太多的事,很乱,又无处诉说。

于是她也不曾开口,只是如他一样静静躺着,躺累了,便睡去。

隔天骆晋云一早就上朝去。

随后二房那边的奶娘领了锁儿过来,让他跪下向伯母赔不是,错在哪儿,为什么错,以后绝再不如此。

跪下时,锁儿一双手捂着膝盖,似乎膝盖还泛疼的样子。

锁儿一向顽皮,谁也不怕,如今能老老实实下跪认错,可见确实在祠堂前跪怕了。

薛宜宁神情淡淡的,很快让他起身了。

很多事,她也在意,也生气,却又好像不想去折腾。

那种感觉又来了,似乎她只是这家中的过客,不知什么时候就走,所以什么也不愿深究。

等到日出时,骆晋雪就到了金福院,这是之前说好的,今日她要来找薛宜宁练新曲。

薛宜宁静不下心,但勉强还能弹成曲,骆晋雪却完全不在调上,每每对上她的眼睛,总是很快就偏过头去,然后就心不在焉连手都不知道放哪根弦上。

昨夜回去琢磨了一夜,骆晋雪终于想通了一些事。

去年的那个晚上,嫂嫂突然骑马出去,半夜才归,第二天,她就从二哥那里听说大哥办事不力,放走了乱党裴隽,被皇上责罚。

她记得那几天,大哥和嫂嫂的状态很不对。

大哥总出去喝酒,还因为喝醉而误了和那位夏姑娘的喜事,嫂嫂则把自己关在房中好几天,不吃不喝,也不见人,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直到嫂嫂的哥哥过来一趟,第二天嫂嫂才好一些。

前前后后,想了许多遍,骆晋雪猜出来,嫂嫂那天是去阻拦了大哥抓裴世子。

所以,大哥那时就知道了,嫂嫂与裴世子是有旧情的。

或者说,他们以前是恋人。

难怪,难怪她总觉得大嫂有些死气沉沉的,不像是这个年纪的人,倒像是死了丈夫的寡妇或是死了儿子的老母亲。

好像没有让她高兴的事,也没有让她生气的事,她要笑,脸上总是温婉柔和,淡淡的笑;她要怒,也只是静着脸,不言不语。

没有什么能打动她的心,而她身上,却总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难过与忧愁。

想明白了一切,骆晋雪就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她不知道嫂嫂与大哥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也不知道,嫂嫂怎么看待她,怎么看待他们骆家。

薛宜宁见她神色有异,便停了教琴,问她:“你可是有话和我说?”

骆晋雪要开口,想了想,却又摇头,“没,没有。”

她心思单纯,一点事就瞒不住,薛宜宁想起她看自己和看骆晋云的眼神,又想起昨日下人说骆晋云早就到了薛家的事,不由问:“你和你大哥,是不是看见了?”

她只是套话,但骆晋雪立刻就垂下头去,小声道:“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