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安慰

祝余心里那点自欺欺人的朋友情谊顷刻间悉数粉碎,他强自定下心绪,走上前时却仍然躁乱,没头没尾地问,“你发现了吗?”

梁阁不明就里,“什么?”

祝余难得显出些跋扈,“都告诉你了还问你做什么?”

他不太讲理地想,你既然说喜欢我,当然要清楚这些,所以你干嘛要喜欢我,做朋友不好吗?

梁阁沉默片刻,走到他身前来,掌心虚虚落在他发顶,朝自己那方比划了一下说,“长高了。”

祝余低下头去,闷闷地“嗯”一声,明明梁阁说对了,他却矛盾地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

恐怕还是忧虑更多。

他们站在公交站牌那等车,祝余有点后知后觉的不自在,所幸没有等太久,公交车就来了。车上人虽然不是太多,却也已经没了座位,还有许多鹿鸣的学生,还有人拿着小册子在背。

他们拉着吊环并排站着,公交继续前行,车身有轻微的摇晃,人也跟着微微摇晃,偶尔会轻轻碰一下,梁阁间或垂下来看他一眼,旁边有女孩子小声背书的声音,除此之外明明什么也没有,祝余已经觉得暧昧得喘不过气了。

“今天月考。”

祝余神思不属地点头。

梁阁忽然问,“要打赌吗?”

祝余茫然地看他,“什么?”

“赌谁考得好。”梁阁垂下眼和他对视,眼神黑魆魆的很锋利,“输的答应赢的一件事。”

祝余有种被他困住的错觉,他没有回答,一是他在消化这件事,二是在权衡。

他这个人并不能很快进入一个新状态,或者说接受新坏境,他需要一个过渡的适应期,不管是高一刚进入高中,还是这次分科后,他都有力不从心的茫然感,何况他理科短板明显。

就算上次期末考他第四名,梁阁六十四名,他仍然直觉答应很不明智。

梁阁像洞悉了他的犹豫,又说,“我不会提过分要求。”

祝余躲避似的移开了视线,别过头去。

梁阁看着他耳后那颗小痣和皙白的脖颈, 倾下身在他耳边说,“很怕我吗?”

耳边温热的气息让祝余登时瑟缩,应激反应般立刻就出了汗,还惊得差点踩到旁边的人,一系列反应后才讷讷回嘴,“哪有怕,我什么时候怕你了?”

梁阁看见他眼珠在眼眶里仓惶地乱转,“现在。”

祝余喉结滑动,和他对视时欲盖弥彰地挺直了脊背,声音都不自觉扬起来一些,“我没有怕,我一点也不怕。”

“既然不怕。”梁阁直起身来,径自拍了板,“那就赌吧。”

什么呀?

祝余感觉这次月考实在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

月考是随机分的考场,坐祝余后面的是个干瘦的男生,他刚坐过去,后面那人就踹他椅子,贼头贼脑地探出头和他商量,“你是十班的吧?答案给我看几个行不行?”

祝余没有理会他,结果考试期间那人一直在后面蹬他椅子,祝余不胜其烦直接举起了手,后面恨恨骂了声“妈的”,立刻低着头不再作乱。

监考老师走了过来,祝余敷衍了过去。

连续几场考试都很不趁手,很没有题感,题型又新颖,做起来很烦躁。

他还记得国庆放假前化学老师说,“这次月考的化学选择题是我出的,很简单,我对大家要求也不高。”

班上已经开始欢呼了,化学苦手祝余暗暗松了一口气。

方杳安接着说,“全对就行。”

祝余此时焦头烂额地看着试卷,痛苦地闭了下眼睛,这叫很简单吗?

骗人!

月考结束后有大扫除,教室里闹哄哄的,好些人都在对答案,呜呼哀哉地说题目好难。祝余倦懒地回到教室,没看到后桌的王洋,“王洋去哪了?”

“胖胖扫环境区去了。”

高二都成熟了些,班级融合也更快一些,王洋任劳任怨地拿着三个扫帚走在两个女孩子后面。他们环境区面积不算小,清理起来很麻烦,为了快点完工回教室,打扫得很快,各自都出了些汗。

王洋走在后面,看见前面说话的任晴,任晴是新分进十班的,五官不算特别漂亮,但有股古灵精怪的活泼,她坐在王洋旁边,性格很好,还给他取了个新外号叫王洋洋。

王洋有时候会偷偷地看她,任晴正嘻嘻哈哈地笑,她可能有些热了,几下脱了校服外套,露出里面透色的T恤,能清晰地看到女孩子的内衣,王洋一眼瞥到脑袋里顿时嗡嗡作响,连忙低头不敢再看。

旁边的女生察觉了,“王洋还在这呢,你就脱衣服。”

任晴意识过来可能也有些羞窘,脸颊微红,旋即故作大剌剌地说,“王洋洋怎么能算男的啊,他只是一个胖胖!”却还是把校服穿上了。

王洋没有说话。

艾山吆五喝六地喊人下去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