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苹果垚土(第2/2页)

但也只是看看,到底没做什么,还挺乖的。

半天没等到回答,余煦有些慌了,又趴到床边,轻声问:“妹妹,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夜色昏沉,余昧看不清他的脸,却能看到他头发翘起的轮廓,看起来毛茸茸的,就伸手揉了一把,语气平常地问,“你来了那么多天,就没发现旁边还有一个枕头吗?”

余煦被他问得愣住,觉得自己是理解了什么的,却又不敢往那方面想:“什么意思……”

余昧放在他头顶的手下滑些许,停在他耳边,轻轻揉了揉他发烫的耳廓。

“上来睡吧,”他听到余昧轻声说,“地上冷。”

分了两床被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但余煦躺在床上,还是被“睡一张床”这个事实烫得不太自在,手脚都是僵的。

房间里浮着淡淡的玫瑰花香,混着余昧常用的那款冷香味道,很好闻,只是离得太近,就让他有些如坐针毡。

余昧背对着他,沉默了很久,才突然开口道:“我刚才不是被你吵醒的,是没睡着。”

顿了顿,怕他瞎想,又补上一句:“做噩梦了。”

背后窸窸窣窣了一阵,余煦的声音近了些,问他,梦见什么了。

“梦见舞台事故,踩空从台上摔下去了,”余昧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记不太清那个梦了,只能笼统道,“挺高的,周围很吵,吵得我头疼,就醒了。”

他好像总是在做噩梦。

余煦听他语气平常地描述那个梦,心口像被扎了一下,犹豫片刻,还是蹭过去,隔着被子抱住了他的肩膀。

“梦都是反的。”他低声道,“睡吧,下次醒来我会接住你的。”

熟悉的牛奶味道又裹上来,和他的体温一样暖,很让人安心。

余昧点了点头,在心里道了句晚安,思绪好像真的因此沉下去,向梦的边缘扩散。

但入梦的过程却并不平稳,大概是受了信息素的暗示,他又模模糊糊地想起几天前在厨房里想过的那个问题。

他现在算不算喜欢上余煦了。

他喜欢逗余煦害羞,觉得余煦因为他方寸大乱的模样很可爱,待在他身边会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也很享受那种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开口就一定会有回应的安心感。

或者说得更准确些,他其实很喜欢那种被源源不断的鲜活爱意包裹的感觉,有时甚至会刻意去试探,而余煦总能给他比想象中更多的回应。

就像现在他只是随口一提,余煦却会很放在心上,会来他房间陪他入睡,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他——他也很喜欢这样不掺杂念的、温暖的拥抱。

和余煦相处是一件很放松的事,他不用像面对其他人一样戴着面具,也不用防备什么,甚至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放空,余煦也会陪着他。

尤其是这几天,朝夕相处的时间长了,他也偶尔会生出和这个人一起生活下去、就这么过完一生的念头。

哪怕不谈什么信息素,他也能感觉到和别的粉丝、资助对象,或是身边其他人相比,余煦是很特殊的存在。

但他很少和人长时间地相处,对这种特殊,或是对“建立一段长久稳定的关系”这件事本身就有些抵触,大概因为生命里本该有的亲密关系都面目全非,对感情也变得生疏而麻木,本能地不愿靠近。

就连面对余煦,他都不敢说未来会如何如何,只能确定自己挺喜欢现在这种状态——如果是温水煮青蛙,那他愿意做那只卸下防备的青蛙。

但这算是爱吗,或者说,他有资格像普通人一样去讨论爱与不爱的问题吗。

直到思绪被梦侵占,他依然没能想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是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站在一架天平上。

天平的一端是“死亡”和“自由”,另一端是“爱”——似乎都是人生逃不过的命题。

那架天平在渐渐失去平衡,向“爱”的一端倒去。

他不知道平衡崩坏的尽头会是什么,是不破不立还是万劫不复,本能地抵触着,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但至少余煦说过,梦醒后会接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