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此时已经将近凌晨两点,在警车外,那些警员们还在忙碌着。

警车内,陆司语在继续分析着:“大部分的双重人格,人格切换是不可控的。只有应激源的出现,才会产生固定转换。”

陆司语说着话把手指合拢,置于削尖的下颚前支住下巴,他继续道:“凶手的应激源应该就是性,因为暴力已经无法满足他内心的欲望,于是这时候第二人格出现了。凶手在案件中,虽然有精斑出现,却没有直接入侵痕迹,法医也推断凶手可能有一定的功能性障碍。”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道,“换句话说,他只能依靠那种极端方式,获得最终快感。当他急剧需要时,就会发生人格的转换。”

宋文在一旁皱眉听着:“那么现在,这两个人格各自有什么特点?”

如果之前庄易的理论是错误的,那么他们就应该对凶手进行新的侧写。

“暴力人格虽然暴力,却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还最后有一丝良知,他可能平时看起来老实,寡言,一旦被刺激,会有暴力倾向。另一个人格是后生的人格,这个人格极为变态,非常冷静,比主人格更为聪慧,也更为狠戾……”

陆司语故意减缓了语速,让庄易消化这些推断:“凶手可能在幼年时候就遭遇了一些波折,童年的经历,让他对女人、化妆、母爱、性,有所混淆和扭曲,萌生出的次人格在自我定性中,认为自己是个冷静自信而优雅的人,最终体现为带有标志性的特殊犯罪模式……”

庄易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喃喃道:“所以次人格的凶手会玩弄警察,会把受害人视为玩物。”

“用衣物盖住受害人脸的这个行为,只是凶手的个人签名,我觉得这可能和凶手的个人经历有关,这个行为,误导了你。”淋湿雨的衣服贴在身上,透着冷意,却让陆司语的思路更为清晰。

“暴力人格像是强壮的四肢,变态人格像是冷静的大脑,两个人格都想要霸占这具身体,但是明显,变态人格在逐渐占优。他的出现次数越来越多,只是需要暴力人格帮他控制猎物,当暴力人格对是否杀害受害人产生犹豫,并且想要更进一步得到释放时,就是变态人格出现的时候。我注意到,今天的少女所受的伤不重,很可能,这次谋杀,就是变态人格从头至尾策划的,可能暴力人格都没有出现。”

宋文经常听陆司语分析这些,早已对他的过人聪慧习以为常。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清,和庄易平时耸人听闻的风格完全不同,可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此时庄易的脸上,满是惊讶和震撼。在侃侃而谈时,陆司语整个人就像是会发出光一般,有种让人臣服的魔力。

“我能够想到这些,还是宋队提醒了我。”陆司语说到这里,抬头看向了宋文。

宋文问:“是我在上次会议时提出了双重人格的可能性启发了你?”

陆司语一双好看的眼睛看向他:“不光如此,你之前指出了一点,在我们接触到的第一起案子中,李铃脖子上的痕迹明显比其他的案件要多很多,是反复勒压造成。我今天才想通,那是因为凶手接受刺激以后,激发了次人格,在进行人格转换之中,出现了认知迷茫。也就是说,在那一次行凶的过程中,两种人格的混乱切换,让他时而忘记自己的目的,忘记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因此,杀人的过程出现了反复。”

也就是说,在杀害李铃时,两种人格还都不稳定,是错乱的,曾经交叉出现,而越往后发展,他的变态人格就越来越占有优势,越来越开始占据这具身体的主动。

陆司语稍微停顿了几秒,进行总结,“大部分的人格分裂者或者是多重人格都有不完美的童年,他的变态人格应该早就形成了,这么多年一直沉睡,不常出现,我不知道是什么刺激了他,可能是从第一案开始,也或许是更早,他的变态人格觉醒。正是这个次人格的出现,让他变成了杀人魔。”

庄易又问:“那么凶手为什么会化妆呢?又是为什么要给被害人化妆呢?”

“凶手对女性是有仇恨的,这一点从诸多的暴力伤害可以看出来。但是他对化妆十分精通,我认为这源自于他的自我认知。”陆司语继续分析着。

“凶手可能有天生的功能性障碍,所以从小就和正常的人不太一样,他可能在年少时就失去了母亲,化妆是一种性别倒错,他是在追忆母亲,同时在反思自己。他认为自己不是一位完整的男人,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女人,也就是用女性身份逃避现实。他把化妆视为神圣而浪漫的步骤,就像是毛毛虫变成蝴蝶张开翅膀的那个过程。”

“化妆是一个让受害人达到凶手心目中完美女性的手段,在这个过程中,他希望女人是活着的,又足够安静。他在暗夜里,打着灯,对女人的脸仔细描绘。随后他开始勒颈,女人苏醒,进行挣扎,他获得最终的满足。他在用这个过程,取代生理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