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姐,你们村附近那个庄子在哪里,你能带我去吗?我们现在就去!”

妇人急切地拉着她道。

陈三嫂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我难得回来一趟,今天肯定要在娘家歇一晚再走。你去我们那边的庄子干啥?”

妇人却是不肯说,只道让她走的时候带她一起。

陈三嫂子一头雾水,等那妇人走开了,这才压低了声音问同桌的人:

“那不是村头的二妹吗,我记得她嫁到南边了,家里还挺好的呢,怎么成这样了?看起来神神叨叨的。”

那妇人叫陈二妹,原本是村里的一枝花,十来年前嫁到了南郊的一个村子。

和东边相比,南边的土地肥沃,收成比他们这里高很多,算是整个郡郊最富裕的地方。而二妹的夫家还有五十亩地,叫只能佃田为生的村里人羡慕不已。

正因为如此,好几年没回来的陈三嫂子才奇怪。

按说,二妹夫家里的日子还挺好过的,今天见着却穿着一件满是补丁的衣服,脸色也蜡黄人瘦得只剩一包骨头,和几年前见她时完全是两个人。

旁人也压低了声音答道:

“还不是那印子钱害的。你没听说吗,他们城南好多人借了印子钱还不上,都被迫卖身为奴了。二妹一家三口,要是再还不上钱,也只能全家卖身了。这次她就是为此回来借钱的。可现在这年月,谁有钱借给她啊……”

听到这话,陈三嫂吓了一跳。

她是听说过城南那些卖身为奴的人有多惨的,一天只能吃两顿饭,却得没日没夜地干活,稍微动作慢了点,庄头的鞭子就落在身上了。

家里的女眷,稍微年轻有点姿色就卖到青楼去,就算是长得好看点的小男孩也会被卖去当小倌儿,没几年就被磋磨死了。

“怎么借这么多钱?而且她家不是有地吗?”

“听说是突然遭了匪灾,家里的壮劳力都受了伤,必须拿钱医,地典出去也不够,就只能借印子钱,这利滚利的,就全家都只能卖身为奴了!”

陈三嫂叹了口气:“这真是太倒霉了。”

都不是因为家里人不成器,而是因为那些天杀的山匪。

“你说她去庄子是不是想去找那个王爷借钱?”

陈三嫂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王爷虽说好心,却也不是冤大头。”

第二天一大早,陈二妹天还没亮就在陈三嫂娘家门口等着了。

一路上,她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不说话,直到到了地方,陈三嫂才终于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

大半个月过去,先前他们佃地的地方已经大变样,外围全部围上了两米高的木栅栏,走近了根本看不见里头的景象,只听到里面叮当作响,似乎在建房子。

庄子前后各有一个门,全部兵丁把守着,这些兵丁共有十几个,又高又壮,穿着藤甲,腰上别着大刀,看起来威风极了。

除了这些站在门口的,还有一队二十人的队伍,手里拿着长刀,不断地绕着栅栏外巡逻,让人根本不敢靠近。

陈二妹也有些害怕,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捏着拳头,勇敢地走了上去。

“军营重地,闲人免进!”

站在最外头的两个兵丁严厉地喝道。

陈二妹大声道:

“我找王爷!我有很重要的事找王爷!”

兵丁冷漠地把她推开:

“我家郡王岂是随便什么人可以见的!快走快走!不然我等就不客气了!”

陈二妹哪里肯走,当场就跪下来磕头:

“大爷,求求你们,让我见王爷一面,我就见一面!求你们让我进去!”

兵丁们很烦恼,郡王金尊玉贵,怎么可能随便什么人说见就见。别说一个民妇,就算是他们的上官,也不是随便就能见到郡王的。

虽然这民妇瘦骨嶙峋的有些可怜,但他们是绝不可能放她进去的。只能虎着脸拔出刀来,喝骂道:

“再不走,就别怪军爷的刀子不认人!”

看着雪亮的刀尖,陈二妹吓得心颤,但她没有办法,这已经是他们家最后的生路。

她横下心来,哭喊着说了实话:

“军爷们开恩,民妇要见王爷是有天大的冤情!”

兵丁们还是不肯轻易放行,只冷漠道:

“伸冤找县官,要不然就找你们郡守,咱们郡王可不管审案!”

一个兵丁长官模样的,在一旁看着这出闹剧,此时出声呵斥道:

“跟她废话什么,直接轰走!”

“是!”

两个兵丁立刻出列,拽着陈二妹的胳膊就要拖她走。

陈二妹彻底慌了,不得不说出全部的实话:

“军爷开恩,民妇要告的是郡守的小舅子,他强行放印子钱,草菅人命!求军爷让我见见王爷!求求你们了!

“要是见不到王爷,民妇一家都会被强行充奴,民妇的女儿也会被卖到青楼!她还那么小,她活不下去的,求军爷们行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