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为什么

池越猛地拉开车门,把许策一把拽下来,拖着他往家走。

许策跌跌撞撞被池越拽着,池越的手劲儿很大,箍得他的手腕生疼。

院子、客厅、楼梯……直至二楼卫生间,池越把许策摔到洗漱台前,一只手箍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钳住他的下巴,逼迫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池越手背上鼓起青筋,透过清澈的镜子看着许策眼睛,锋利的牙齿沿着小巧的耳尖撕咬,声音暗哑地问他:“为什么?”

自重逢那日起,池越就没有见过许策摘下这枚耳钉。

十八岁那年,池越亲手给他最爱的人打了耳洞,戴上耳钉,暖色的玫瑰金和浅色的珍珠贝在白皙柔软的耳垂上闪熠着微光,昭示着池越的专横与私心,也暗藏着池越的疼爱与珍惜。

池越不知道的是,自那日起,除非出演的角色不允许,许策再也没有摘下过它。

池越的手劲极大,几乎要把许策的下巴和肋骨捏碎。

池越目裂尽眦地问许策,“为什么!”

纵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逼问,到嘴边只剩下这三个字。

为什么要发那条信息,就算真的要分开,我不配得到一个当面的解释吗?

你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冬天都没过完,为什么你会瘦得那么厉害?

为什么要离开我?

我到处找你,发疯一样的找你,哪里都找不到你,我该去问谁?

你对我说,你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想和我重头来过,事到如今,为什么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池越眼眶赤红,犹如困兽,“哥……究竟是……为什么……”

许策浑身抖得厉害,他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时机,只要随便给池越一个理由,无论多么荒谬可笑,他就能立刻原谅自己。

可是他做不到。

他既不愿意让池越知晓当年的真相,也不愿意欺骗池越一丝一毫,哪怕是最善意的谎言。

许策自苦的五年,对于池越来说,不是解脱,而是枷锁。

心口被剜出巨大的血肉模糊的洞,许策流着泪,一遍一遍地说:“对不起,小崽对不起……”

微弱的希冀再次落空,池越目光狠厉地看着许策,唇边缓慢地扯出一个阴鸷的笑,然后一把扯下了许策的裤子。

许策双臂撑在盥洗台上,双腿战战,根本站不住,池越站在他身后掐住他的下颌逼他看着镜子。

许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砸在池越的手背上,他用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渐渐有血珠摔进亮白的陶瓷盆里,氲出一朵朵艳色的痕迹。

契合是滚烫的也是凛冽的,身体仿佛被刑具凶狠地剖开,俩人都浑身冰冷,这不是两情相悦的欢爱,而是哀毁骨立的绝望。

许策痛到全身冷汗涔涔,依旧一声未吭,池越也未讲话,只是沉默地一下比一下更狠戾地欺辱,逼迫许策从镜子里直视这不堪的一切。

许策想,原来最亲密的事情,也可以这样决绝。

彻底昏过去之前,许策想喊一声“小崽”,但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不心疼自己,他只心疼池越,这场没有任何快 感的性 爱像是一场永别,池越终于放下一切,既是在告诉他,“永远不要再见”,也是在告诉他,“我不恨你了,恨与爱相对,太重了,扯上就是一辈子,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纠葛,也不想记你一辈子。”

许策在极致的痛楚中依旧想不出任何挽留的办法。

他被翻过身体面向池越,口中微不可闻地低语着。

“你说什么?”池越把许策抱进怀里,两个人紧密相贴,像是世上最亲密的恋人。

许策说:“小崽…不疼了……”

许策是被池越从浴室里抱出来的,当天晚上就开始高烧,池越守着他,用温水一遍一遍地在他的额头、颈窝物理降温,配合着退烧药,体温终于在天亮之前降了下来。

许策侧卧在床上,四肢蜷曲着,把自己缩成一团,看起来毫无生气,眉心即使在睡梦中也是紧蹙着。

池越整夜未睡,他坐在床边垂眼看着许策,许策脸色苍白,嘴唇一丝血色都没有,像一个被他玩坏的玩具。

一整晚,许策都睡得不安稳,呼吸又沉又急,但是池越每次都怀疑他要醒来时,他仅仅只是换个姿势又睡了过去,有时身体会抽搐一下,有时整个人都在发抖。

早上七点,池越把许策喊醒,告诉他自己马上要去机场,让他休息好了自行离开。

许策的声音哑得厉害,“我马上走。”

池越没有理他,转身要走,许策伸出手拉住了池越的手腕。

池越以为许策要说昨天晚上的事,但许策却是再一次对他说对不起。

池越几乎想要笑出声,对不起?昨晚被欺辱的人难道不是你吗?为什么你要和罪犯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