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自打陈敬宗说了要反送华阳礼物, 他就不在后院留宿了,吃完饭就折回前院去,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华阳真想知道, 差小丫鬟去跟前院伺候的下人打听便是,可初九日子就到了, 短短两三天而已,她何必着急。

初八这日上午,公主府的吴润亲自带着两个小太监,抬了一个箱笼来给公主请安,待了两刻钟便走了。

“公主待驸马就是好, 那阵子驸马都不回来, 您还记得给驸马预备生辰礼物。”

朝云一边收拾箱笼, 一边还是有些气不平地道。

幸好驸马自己回来了, 若继续在卫所住下去,叫公主的礼物都送不出, 那才是没良心。

华阳只是笑笑。

陈敬宗住卫所, 那是他气性大听不得她拿南康说事, 又不是陈敬宗得罪了她,如陈敬宗所说, 她一个公主, 总不至于吝啬到少他一件生辰礼物。

再说了,其他日子的礼物可以不送,唯独陈敬宗过生辰, 她无法冷着他。

那紫檀木的箱笼就摆在内室。

可惜这晚陈敬宗还是继续住前院, 连内室的门都没进。

次日便是十月初九。

黄昏时分, 四宜堂的厨房开始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冯公公专门负责公主、驸马的饮食, 他从不刺探公主与驸马的感情, 只知道今晚公主要为驸马庆生,他这边就不能出岔子。

知道驸马好酒,冯公公还专门备了一道酒烧鸡,他试过味道,酒味儿藏在炖得酥烂的鸡肉里,刚开始吃的时候好像尝不出什么,饭后那独属于酒的醇厚绵长才会一点点地透过四肢骸骨涌现出来,仿佛有绵绵不断的热意,正适合这北风凛冽的冬日。

日子特殊,陈敬宗提前一个时辰回来了,正巧在巷子里遇到了两位兄长的马车。

陈伯宗的马车在前,陈孝宗的在后。

听到跟车小厮的话,陈孝宗挑开窗帘,这时,陈敬宗的马刚好经过他的车窗。

陈孝宗笑道:“平时我们快睡下你才回来,今天这么早,是要跟我们讨礼物吗?”

陈敬宗瞥他一眼:“不是字就是画,谁稀罕?”

陈孝宗:“总比你什么都不送的强。”

陈敬宗:“你喊我一声四哥,以后我年年都给你送礼。”

陈孝宗:“也就是我才不跟你计较,有本事你跟大哥也这么说。”

陈敬宗没接,但也没有加快速度,就跟着三哥的马车慢慢走。

少顷,陈宅门口到了,三兄弟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

从文的风度翩翩,从武的英姿飒爽,全都是修长挺拔的身形,站在一块儿,格外叫人赏心悦目。

陈孝宗确实给弟弟预备了礼物,对弟弟道:“你直接先随我去浮翠堂吧,免得我再差人跑一趟,打扰你与公主用饭。”

陈敬宗点点头。

那边陈伯宗刚与管事问过话,得知父亲还没回来,也没什么可稀奇的。

三兄弟都住在西院,同行时,陈孝宗好奇道:“今年大哥不送四弟东西?”

老四十八岁刚回京的那年生辰,还是大哥提醒他别忘了礼物。

陈伯宗神色淡漠:“已经给了。”

陈孝宗暗暗佩服,不愧是大哥,送礼都这么快。

陈伯宗先回了观鹤堂。

陈敬宗去了一趟浮翠堂,拿到一大罐……面脂。

三哥一本正经的话仿佛犹在耳边:“你不要觉得这是女子才用的东西,夏有烈日冬有风霜,无论男女都要承受其苦。我跟大哥还好,出门坐车,当差也基本都是在屋里待着,只有你,瞧瞧,你这脸不光晒黑了,一入秋摸着也糙了是不是?自家人不嫌弃你,公主受得了?”

“你也不用扭捏,这面脂是我特意寻来的,没有一点香味儿,你用了也没人知道。”

陈敬宗摸摸自己的脸,再打开盖子闻闻,确实跟白开水似的。

四宜堂就要到了,陈敬宗将罐子藏进袖中,再放到内室。

水房送了两桶温水过来。

陈敬宗仔仔细细擦拭一番,天干,身上也很快没了湿气,肩膀手臂还好,摸起来没有任何滞涩,脸确实有点糙了。

虽然公主不会亲他,但偶尔难耐时小手也会拍过来。

陈敬宗便用了一点面脂,学她那样,将整张脸都涂匀。

束发完毕,陈敬宗换了一身绛红色的圆领锦袍,拿着一个长匣子去了后院。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廊檐下挂着灯笼,几间屋子都点着灯,哪怕那点光亮根本穿不透多远的夜色,也叫人心里暖和。

陈敬宗在次间见到了华阳。

华阳:“怎么磨蹭这么久?”她都饿了。

陈敬宗顿了顿,道:“前两晚都没洗澡,刚刚多搓了会儿。”

华阳:……

她就不该问!

陈敬宗就喜欢看她瞪眼睛,举起手里的长匣:“先看礼物还是先吃饭?”

华阳哼了哼,一边朝他伸手,一边吩咐丫鬟们传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