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第2/3页)

其父拖雷留下的家臣沉思道:“速不台大帅一直信奉兵贵神速,择机而攻,兴许是令信还没来得及送过来。”

“蒙哥!再不抢攻就迟了!管他是谁跟谁打呢,过去全收拾了!”

蒙哥目光阴沉,喝了声:“都住口。”

这些日子被盛朝人的天眼盯着,他连探子都布不到那么远去,一旦前哨在上马关的方圆十里内露头,必定有去无回。

没有探子的军队就是失了眼,叫他成了个瞎子,只能在深夜隔着十数里地,听炮火的动静揣摩他们的动向,这真是莫大的耻辱。

可战机不等人……

蒙哥一挥手:“莫日根,你带五千探马赤去探探,别着急攻,缀在远处先摸清盛朝人在干什么。”

莫日根雄赳赳地上了马,喝了声:“愿为大帅马前卒。”带着五千人去了。

他们有最健硕的战马,二十里眨眼便至,离得越近,越觉得惊怔不已。

——到底是几路人马在打?为何城中火炮声不绝,远方还有万人在观望战场。

——中原人起内讧了?将帅兵变了?找了块地方下生死战?

没听说中原人有这风俗啊!

莫日根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要崩溃:长生天在上,这他娘都是谁打谁啊!

今夜月明,哨兵又拿着千里眼,很快看到了元人的踪影,尖利的鸣金号响彻整片战场。

“休战!元人来啦!”

令声如浪潮般在红蓝两营中一浪一浪地传,很快止了战。南面司老将军领着观战的一万余人也飞快整队,分左右两翼,朝着北方的蒙古兵合围而去。

所有的攻城械全停下了,火炮兵立刻转炮口向北,重新填药点火。

“别攻!”江凛喝了一声:“叫我看看。”

他站在赤城最高的望楼向下望。

这是江凛头一回看见元人的军队。

他们行军极安静,马跑时不嘶鸣,马停后也不俯脖子吃草,悄无声息地伏了过来,似月夜下突然长出来的一片兵马俑。

元人多数身量不高,史书载“鞑人身不甚长”,论身形剽悍,比盛朝的前军也没剽悍到哪里去。

将官不往小兵中躲藏,大喇喇骑着马在最前边。

看他们止了战,不攻,元人那小将竟也不跑,隔着不到二里地与赤城相望,是在观察他们的动静。

陆明睿气得重重砸了一下垛口:“想攻也攻不着,火炮射距不够——北元人猾得很,早摸透了咱们什么炮能射多远!”

南面的一万观战兵越来越近,今日来的大半是骑兵,正是天时地利人和凑了个齐。虽然蒙古骑兵不好追,可他们刚急行军过来,马疲了,奋力去追,未必不能叫这群枭狗陨命于此。

江凛低低一笑:“今夜再给你上一课。”

“小将军请讲!”陆明睿立刻亮了眸子。

江凛伏低身子对准望山孔,握着炮膛慢慢上抬,填了一枚土弹,一枚铁弹,又是一枚铁弹。

“你疯了?!”陆明睿额角直跳:“会炸膛的!”

“嘘,噤声。”

女墙炮口低矮,想射远,却需要炮口有个高仰角,江凛几乎整个人都跪伏在了地上,冰冷的炮捶抵着他的胸口。

陆明睿听到他幽幽说。

“在遥远的东方,水军有种舰炮,叫葡萄弹,将多颗球形的炮弹固定在一起,一射多发……在资源匮乏的时代,更有无数野路子的变式,比如穿|甲|弹在前穿透重甲,葡萄弹在后,弹片迸溅打出更大的伤害。”

“也有另一种三弹式变法:一枚轻弹在前,一枚铁弹在尾部爆燃,毁在炮膛中。而中间一枚铁弹,会被爆燃的推力送出更远,载着轻弹射出1.5倍的射程。”

江凛微微一笑:“俗称:‘火箭上天’。”

“轰——!”

陆明睿耳边嗡得一声巨响,怔怔去看。

元人那将军所站的位置刹那火光漫天了,迸碎的铁屑与泥弹飞射,周围的元兵如刀割麦穗,密密麻麻倒了一片。

这一声炮响成了开战的信号,一时间,所有火器营兵误以为元人在射程之内,一连串泥土弹朝着北面轰了下去。

“攻——!”

司老将军一辈子以狠辣著称,没当过主将,做了一辈子的前锋。老来为小辈攒福,眯眼一笑扮起了慈和,可一握枪,照旧是那个杀出一身战功的前锋将军。

二殿下与他一东一西,红营兵兵疲马累,竟不比他慢。

那五千蒙古兵分明停在小炮射距的最远边界外,自己将军被一个连环弹炸了个人仰马翻,生死不知。换作任何军队,都得咆哮着吼几声“将军——”。

可蒙古兵没有。

附近被气浪冲倒的兵也全凭自救,飞快拽扯着身旁小兵的马鞭爬上了马背。

被火炮震天撼地的动静轰着,元军只懵了一瞬间,炸耳的鸣金号呜呜响了起来,是要退兵了。如此一转向,他们的前锋立刻变成后卫,该是慌不择路、队伍撞得人仰马翻的时候了。